難過嗎?
有那麼一點。
也只有一點。
畢竟雲朵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小朋友,早就料到這一局面的發生,很快看淡。
很快遺忘那些虛偽的看客,銘記那些不論何時都不離不棄的好友。
只是雲朵沒想到,曾經多次救贖她的謝星洲也是虛偽看客中一人。
起初,她給謝星洲找藉口,他工作太忙,不愛看八卦,所以還不知道她的事。
等等,再等一等,他知道後,肯定會第一時間聯系她,關心她。
她等了一天、一月、一年……
等到病情加重,等到宣佈暫時退出娛樂圈,連續幾天霸榜熱搜,幾乎所有網友都在討論她時,雲朵終於清醒意識到——
謝星洲不是不知道,只是沒主動找她。
雲朵能坦然接受所有人都是虛偽看客,唯獨他。
唯獨不能接受謝星洲是其中一人。
唯獨不能接受他也離開她的世界。
曾有那麼一刻,她深深怨恨過他。
為什麼不找她?
為什麼丟下她?
為什麼那麼溫柔體貼地對她好過後又冷漠殘忍地轉身?
同時又很矛盾,他沒主動聯系她也好,這樣她就不需要面對解釋醜聞的難堪,就能殘留一點念想。
謝星洲工作太忙碌、不愛看八卦,是真不知道她近況,也是真不那麼在意她。
兩人所有交集斷在她離開青梅島那天。
在男人記憶中,只有一個可愛張揚追逐夢想的小少女,而不是一個身陷醜聞患上抑鬱症不得不暫退圈避風頭順便治抑鬱症的可悲成年人。
我所深深喜歡著的人,我多麼希望自己在你心中的形象永遠可愛,永遠燦爛。
就像青梅島盛夏的風,永遠熾熱彌久。
雲朵公寓的裝修風格偏暖,粉色的牆紙,白色的地毯,小臺燈光線溫暖柔和。
此刻反而襯得氣氛有點冷。
雲朵縮著身體坐在床邊,唇彎了點弧度,眼尾也稍彎,但漆黑眸底沒半點笑。
小姑娘原本就瘦,在光影交錯中蜷成一小團,看起來更瘦更小隻,蒼白面板上鎖骨線條過分突出,彷彿下一刻就破開皮肉。
謝星洲滿眼擔憂和憐惜,聲音艱澀:“你……還好吧?”
“我有什麼不好?”雲朵笑盈盈,“挺好呀。”
謝星洲覺得小姑娘的笑華麗卻空洞,正準備說點什麼。
小姑娘突然道:“我現在這樣只是因為電影角色需要,你別擔心。”
謝星洲沒說話。
雲朵遲疑了下,小心起身,舉著手機到窗前,兩下拉開遮光窗簾。
室內瞬間明亮,許是太久沒見陽光,被晃得眯了下眼。
雲朵緩了一會,坐在窗前的沙發床,垂著眼看他一會,神情緩慢有了點變化。
她輕抿了下唇,聲音低弱:“你生過我氣嗎?”
沒頭沒腦一句,謝星洲一下沒反應過來,眉頭擰了下,沒立刻答。
雲朵注意到他表情,視線偏了下,很快挪回。
“就是你受傷,我一直沒找過你,”她淡聲,“你有沒有生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