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立刻躺下,而是先輕輕將她攬入懷中,讓她靠在自己胸膛,感受著她呼吸的頻率與自己的慢慢重合。
“你還在生氣我非要回家嗎?”克裡斯蒂安低聲問,聲音落在了她的發間,帶著絲絲顫意。
“我以為你清楚,我從來沒真正生你的氣。”她答,“我就只是太擔心你了,克裡斯蒂安。我從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擔心,這麼害怕。”
克裡斯蒂安沉默良久,指尖輕輕地描摹著她手背的紋路,一筆一畫,像在記住她的一切。
然後,他終於低低開口:“我也怕。”
她抬頭望向他,眉眼間是掩不住的訝異。而他則看著她,眼神裡沒有戲謔,沒有輕浮,只有一份真誠到幾乎令人心碎的坦率。
“我怕自己會想要留在那裡,永遠都不走了,而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他說,“會有太多太多的流言蜚語,而我不想讓你承受這些,我只想好好保護你,保護你一輩子。”
這句話讓佩內洛普再也無法維持一貫的從容,她的眼睫低垂,鼻尖微紅。過去,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過了會為了男人心動、流淚、動搖的年紀,可他就像一陣春風,悄無聲息地掃過了她那些早已幹涸的心河,讓她不得不承認,她想要的從來不是一個富可敵國的金主,不是一個名義上的伴侶,而是這樣一個人。
一個總是會在深夜裡抱緊她,不帶任何要求,只為了給予她一點點安穩的人。
“你又在說些孩子氣的話了。”她低聲道,企圖轉移話題,“我已經太累了,克裡斯蒂安,我想我應該睡覺了。”
“我早就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了。”他俯身貼近她的額頭,呢喃似地說,“佩內洛普,我希望有一天,我們在一起時不會産生任何非議,我還希望,你可以待在這裡永遠也不走了。”
他幾乎是在求婚,只不過連他自己也未必察覺到了。
佩內洛普沒有回應,她只是頗有些膽戰心驚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任由他摟緊她,彷彿從這一刻開始,她願意讓自己短暫地軟弱一次。
他們就這樣相擁坐著,沉默不語。壁爐裡的火光跳躍著,投下了搖曳的影子,彷彿映照出他們各自的過往和未來。空氣溫暖而安靜,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靜止。
“你是打算要就這麼坐著過一夜嗎?”佩內洛普忽然問,語氣裡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難道不打算躺下?”
“你是在邀請我?”克裡斯蒂安反問,眼神中閃爍著光。
“你都上床了,還需要我邀請什麼?”佩內洛普笑著白了他一眼,卻也順勢靠進了他懷裡,頭枕著他的手臂,輕輕拉了拉毯子,將自己和他一同裹在其中。
克裡斯蒂安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然後緩緩躺下,讓她也舒適地靠著他。他的呼吸落在她耳邊,帶著輕微的熱度。他幾乎可以聽到她胸口微弱的心跳——不再是混亂的,而是平靜、安穩的。
“晚安,佩內洛普。”他說。
“晚安,克裡斯蒂安。”她柔聲回應。
片刻後,一隻手悄悄地伸了過來,輕輕握住了他扣在她腰間的手指。
他們的十指交纏,不需更多言語。
窗外風聲輕拂,夜色溫柔。
在這個夜晚,沒有人來窺探,也沒有人會打擾。這個世界上,終於有一處只屬於他們的安寧角落。而在這靜謐中,克裡斯蒂安知道,他已然不再孤單。佩內洛普也終於明白,也許她還能相信一段感情,哪怕晚了一些,也未曾太遲。
他們靠得很近,近得可以聽見彼此心跳的節奏。
就這樣,夜緩緩深了,有兩顆心,悄悄靠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