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易寧則是有點迷惑。
大舅媽冬天離世,才半年的時間,舅舅就再婚,幾十年的相伴居然抵不過幾個月的空虛。
這段匆匆開始的婚姻哪怕日後經常因為雞毛蒜皮的事爭吵,也不會結束。
有時候也不能低估老一輩對搭夥過日子這種心態的堅持。
在陸易寧的瞎指導,雙科滿分各為一百的情況下,陸易安以語文得了五十八,數學得了九十八的優秀成績,成功位列六十三個孩子中的第五名。
陸平成功忽略了語文五十八分這一點,他的焦點全在數學的九十八上。
“我就知道,我的女兒,在讀書這種事上,用不著我操一點心。”
劉秀珍心裡也高興,笑嘻嘻地潑他涼水,“是哦,你怎麼不看看語文?”
“看什麼語文,我女兒的數學都快得滿分了!”
陸平興奮地蹲下來,讓女兒騎在自己的肩膀上,父女倆從家門口跑到村口,從村口再跑回來。
歡快地笑聲引得家裡的陳英和高翠英十分不痛快。
高翠英往石磨的洞口放了一把豆子,“沒出息的東西,一個爛姑娘讓她去什麼書嘛,成績好有個鬼用?”
陳英推著石磨附和道:“九十八九十八,學前班的卷子我家陸一明一腳踩上去也不只得這點分。”
玩累了,陸易安跑回家,跟抱寶貝一樣把陸易寧摟在自己的懷裡,“陸七七,我沒白疼你,你亂指給我寫都能寫對。”
陸易寧只是苦笑,沒說話。
晚上,劉秀珍忙完手裡的活,眼睛酸,脖子更酸。
陸易安爬上床屁顛屁顛地給她捏肩膀,陸平抬了一盆水過來,放在床邊,給她洗腳。
劉秀珍用力眨了眨眼睛,“鄭松那邊有著落了嗎?”
工地上包的活做完了,鄭松說要去廣東找事兒做,陸平回來半個月,等鄭松那邊落實了,就跟他一起去廣東。
“不知道啊,其實,鄭松是在等我呢。”陸平抹了一把臉,坐在劉秀珍旁邊,直勾勾地躺下去,“他認得的字多,讀的書多,普通話說得又好,想找活比我容易得多。他就是也想幫我聯系一個活,才跟我一塊在家裡耽誤著。”
大字不識幾個,只能做體力活。
但是這年頭的體力活不好找啊!
“唉,希望能找到。”大女兒的手勁恰到好處,劉秀珍伸著脖子,“趙倩她也去的話,他家的鄭陽陽也要帶著去?”
“不帶。”陸平手枕著頭,望著發黃的天花板,“他跟他外公外婆一塊住。”
七月中旬,陸平和鄭松一塊去了廣東。
廣東的氣候不好,最熱的兩個月,幾人在鞋廠裡做鞋,每天在轉得慢吞吞的電扇底下,汗流浹背地重複做一個動作,一個月賺一千來塊。
太少了,沒做多久,陸平就轉去距離鞋廠七八百米的工地上做活。熱是熱了點,也很累,但是錢多一點。
在廣東待了半年,鄭松升職為線長,陸平在工地上做了幾個月,兜兜轉轉,認識了幾個朋友,又轉去和他們一塊去做家裝,過年也沒回家。
一年級的陸易安上學期期末考,也不忘帶著陸易寧去學校。
在陸易寧的幫助下,兩門功課,勉強及格。
陸平在電話裡得知聰明女兒成績下降,倒是沒說什麼,除了鼓勵就是鼓勵。
聽著父親鼓勵陸易安的聲音,陸易寧心裡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她,只知道在學校玩耍的陸易安只會考得更差。
平凡的日子一如既往,劉秀珍偶爾和陳英吵上一架,高翠英就會來幫腔。
期間,吵得稍微嚴重一點的便是跟村口的張老太了。
自從兒媳婦被帶去上環開始,張老太心裡一直壓著一股火,在高翠英添油加醋的情況下,張老太婆以陸易寧路過她家玉米地踩到地裡的玉米為幌子,硬生生和劉秀珍在大馬路上吵了四五次架。
吵架內容由玉米成功轉變成陸易安害她兒媳婦不能生孩子。
高翠英對小兒子一家向來是胳膊肘往外拐,更何況對面是她的老閨蜜。
每次吵架,張老太在大路上和劉秀珍對罵,高翠英就在家門口罵。
村裡人看熱鬧都看得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