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她終於永遠變成了生玓。
被鎖在家的弟弟第二天一早被放了出來,因為姐姐死了,要辦喪事,他要幫家裡做事。
在她入土後,父母都沒有反省過自己的錯誤,依舊在咒罵她自私。
他們責怪自己,責怪自己生了一個不懂感恩,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陸易寧擦掉臉上的眼淚,哭得太久了,眼睛很疼。
母親說,父親因此生了一場大病,每天頭疼欲裂,爺爺奶奶讓他自生自滅,最後還是大伯看不下去,偷了父母的錢請土醫生來給他治病。
父親好了之後,就再也鬧騰不起來了。
他十六歲那年跟別人跑去廣東掙錢,去黑心工廠,二十歲回家,兩位老人看他賺了點錢,拼命去對他好,去彌補他。
他們跪在兒子的跟前,俯首作低,涕泗橫流,以死相逼,但從沒覺得自己做錯了。
寧願跪最不喜歡的兒子,也不願去女兒的墳前站著懺悔。
第一世,爺爺奶奶離世,陸易寧都沒哭,被陸遠的兩個兒子罵她小小年紀,卻是個白眼狼。
上一世,奶奶離世之前,說想看一眼她的孫女。哪怕母親生拉硬拽,陸易寧也沒去。
今夜,陸易寧繼續像上一世那般祈禱,祈禱爺爺奶奶的認知,也能像前兩世一樣給他們帶來相應的苦難。
從接到劉林電話的那一刻起,馬春花的嘴巴就沒停下來過。
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睡也睡不著,幹脆起床,去火房裡鼓搗一陣。往籮筐裡裝了兩塊臘肉,一袋子煮好的肉粽子,兩把掛麵,還有大孫子昨天上街淘來的楊梅,塞七塞八的,湊了一籮筐。
第二天,天剛亮,孩子們還沒起床,臨近七十歲的老太太背上籮筐,拿上一根細竹竿當柺杖,風風火火地出了家門。
女兒生孩子,她一個當媽的早就想去照顧她。但是女兒不讓,嘴上說著政策緊,不想被發現,等生完孩子湊齊罰款再說,馬春花就一直等著。
好嘛,多等了點時間,陸家的那對癲公婆就不把她女兒當人了!
不照顧女兒月子,她親自去照顧。
……
孫書琴一晚上只顧著和劉林一起罵陸天松兩口子和陸遠兩口子了,早上差點起不來床。
劉林開的粉館就在隔壁。
一大早就起來做早飯,然後去隔壁將店門開啟,在店裡準備今天的食材。
劉秀珍喂完孩子喝奶,孫書琴盛了一碗稀飯放到她面前,“姐,吃點稀飯,這是劉林專門給你做的。”
“你不吃嗎?”劉秀珍看她面前什麼都沒有。
“我吃過了,而且我又吃不慣甜口的稀飯。”
劉秀珍唉了一聲,開始吃早飯。
孫書琴看著她吃,單手托住下巴,“姐,我和劉林商量過了,他們陸家不當人,我和劉林今天中午就去村裡把安安和七七一塊接過來。你們母女幾個在我家住上一段時間,反正我們租的房子大,店後面還有一間房呢,隨隨便便都能鋪上一張床的。”
孫書琴是個熱心腸,以前上學時就是劉秀珍的小跟班,最見不得自己大姐吃虧了。
“我和果果在這都很麻煩了,要是再把那兩個叫來,你們的負擔重得很。”
“有什麼負擔,你不知道,劉佳去讀書,我家劉宇則在家裡一個玩伴都沒有。昨天七七回去,他哭了大半天我才哄好。”孫書琴苦苦請求道:“姐,你就讓我去把她們姐妹倆接過來嘛,我都一個多月沒見你家陸安安了。”
“她們兩個跳得很,你又要開店,她們萬一去你店裡玩,砸到你店裡的東西怎麼辦?”
“跳?陸安安是跳一點,但是嘴巴甜啊,穿著小裙子在我的店門口喊人喊的好得很。”孫書琴想著前幾天陸易寧的表現,非常欣慰,“而且,七七那孩子也很懂事,我從沒見過哪家三歲的孩子有她懂事。前幾天,我姐夫一個人去醫院做手術,我們都不知道,還是七七跑回來拉著劉林去的醫院。我當時都驚了,她居然能記那麼遠的路。她爸爸在這的那兩天,每天都是她端水端吃的到她爸爸床邊,照顧完爸爸,一有空就陪劉宇則玩,讓我好好做生意。有時候還在店裡陪我,幫我招呼客人。你是不知道,有些人看她胖嘟嘟的,可愛得要命,本來不想來店裡的,一聽見她說“嬢嬢叔叔要吃什麼,我可以給你們介紹哦”這句話,就來店裡坐著了。”
孫書琴越說心越軟,“姐,你運氣怎麼那麼好,能生出這麼好的孩子。你看我家劉佳,一放學回來就和她弟弟打架,鬧得我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