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師傅死後,她已經許久沒有這種家的感覺了。
林雲清笑了笑,邁步走入屋內,卻見孫老頭哈欠打了一半,忙又閉上了嘴。
林雲清無奈道:“時間不早了,爹孃早些休息才是,明明困得不行了,卻還是堅持等我,難道這麼掛念我?”想了想又又補了一句,“掛念我還是掛念魏策多一些?”孫老頭哼了一聲,眼睛卻帶著笑:“你這丫頭,還是這麼牙尖嘴利。”
魏策看著林雲清,眸色深深:“爹孃?你叫的倒是順口。”經過一番打岔,林雲清緊繃的心神終於鬆懈下來,笑著回嘴道:“自然順口,我也是正經磕過頭認過幹爹幹孃的,哪像我們魏公子,明明在意的很,還喊地那麼生分。”
這一句倒讓魏策噎了噎,閉上了嘴,“快些用飯吧。”方大娘笑得開心,見二人這般相處,給孫老頭遞了個眼神,眼前兩個孩子怎麼看都覺得開心,忙道:“雲清,策兒,近日趕路累了吧,快些用飯。”
魏策頓了頓,看向方大娘:“嗯。”
一頓飯用了快半個時辰,林雲清將如何帶魏策回上京的,到自己的官職,又講到未來打算。她沉吟一番道:“最近恐怕要起些風浪,幹爹幹娘你們在家安歇,盡量少出門,財物亦要守好。我和魏策近日要替陛下辦事,可能不常回來,你們自己小心。”
魏策側頭看了眼林雲清,心下微動。她如何得知自己也會去替陛下辦事?莫不是……她今日在殿中時便早已為自己求了情,領了差事。
也就是說,女皇後面的那些話,實則全是對他的試探。
“好好,我們記下了。”孫老頭應道,隨即擔憂的目光掃向二人,終於對上一直相處起來別別扭扭的魏策,硬邦邦道:“魏策,出門辦事要當心,能為陛下效力,是你修來的福氣,更是多虧了雲清丫頭,若是你在外面照顧不好她,你也別回來了!”
“老頭子,你亂說什麼啊……”方大娘扭住他的耳朵,拉到裡屋去“訓話”了。
聽著壓低聲音傳來的話,諸如別太管年輕人的事,姑娘家面皮薄之類的。林雲清邊聽著他們壓低聲音的拌嘴,邊默默扒飯,眼中帶著笑意。
突然,碗中多了一塊排骨,林雲清頓住筷子,扭頭看去。魏策用飯用得斯文,見她看他,便露出溫和的笑意來,只不過面色還是有些發白。
林雲清目光滑過魏策肩頭,輕聲道:“晚上來我房中。”
魏策夾菜的手頓了頓,扭頭看她一眼,眼神複雜。
林雲清張了張口,發覺自己這話說的實在沒頭沒尾,好似有點別的意思,竟顯得多麼急色一般。她想解釋自己不是想做別的,是要看看他傷了哪裡,然而還未說出口,便被打斷了。
“好。”魏策應了一聲,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林雲清:……
小院雖舊,屋子卻不少,孫家二老特地避開了林雲清的屋子,選了另一間,隔著堂屋留足了尊重,魏策則住在了林雲清隔壁。
然而夜裡,待二老都睡下後,魏策從床上起身,吹滅燭火,伸手推開了林雲清的房門。
林雲清屋內也並未燃燈,魏策推開門猶豫了一瞬,聽到林雲清清醒的呼吸聲,方走近屋內,關上了門。
噗地一聲輕響,燭臺驟然亮起,林雲清穿著輕薄的衣衫,靠坐在床頭,向魏策招了招手。
魏策望著林雲清松開發髻的樣子,彷彿和記憶中的某些片段重合了,一瞬間只覺得一股血沖向後腦。他呼吸不由得有些發緊,神情微頓,向著林雲清走過去。
魏策其實有許多問題想問她,諸如我們現在算什麼關系,你如何看我的?你喚他們爹孃,那在你眼裡,我們是愛侶還是……兄妹?
林雲清見魏策走得猶豫,她歪頭看向他,有些不解,待他離近了,幹脆一把拉過他的手,引他坐在床邊,抬手便開始解他的束腰。
魏策蹙起眉,按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撐在她身側,二人靠得極盡:“雲清,我有話想問你。”林雲清抬眸看了眼魏策,神情疑惑:“什麼話?”說著松開了手,轉而看向魏策衣襟處。
魏策:……
“若我有官職傍身,你會開心嗎?”魏策輕聲道,他神情認真得看向林雲清。
林雲清視線終於回到魏策臉上:“這是自然。”
“若有一天,我能有個一官半職,你願不願意……讓我長伴你身側?”魏策喉結輕滾,如此問道。
林雲清嘆了口氣,垂下眼睫看著魏策放在她身側的手。他這雙手沾過血,曾替三莫教辦事,卻也救過人。以後若都能為陛下做事,為百姓籌謀,自然是最好的。
是以林雲清覺得這個問題不用回答,她抬眸看向魏策,認真道:“我帶你回京,不僅是作為證人,亦是覺得以你之才德,回京更易施展,停下助紂為虐,為陛下做事,我自然歡喜。”
“我不是想問這個。”魏策望著林雲清,嘆了口氣。
一聊正事,她滿腦子便都是家國天下,魏策認命般拉過她的手放在了衣襟處,看著她繼續道:“你既不願成婚,那我亦可終生不娶,只求伴你身側,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