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夜間,待林雲清拎著兩壇酒來到了神殿。在她看到魏策的那刻,差點咬到舌頭。
推門而入,林雲清一時並未見到人,而是先被滿屋的燭火晃了眼。數十柄燭臺,自殿門附近鋪陳開來,大小燭臺錯落擺放,映得殿內明亮溫暖。
林雲清頓了頓,方邁步走入殿內,回手關上了殿門。
她於進殿前便特地聽了一番,確認了四周無人。想來應是魏策特地囑咐過,今日不需來此地巡視。
向前兩步,林雲清便看到了魏策,正背對她站著,看著窗外。
此時看向他,林雲清只覺得魏策今日似有哪裡不太一樣,她細細望去終於明白,這衣服似乎並未見過。
今日他穿的並非是這件玄色衣袍,它以金線繡了紋樣。這件似乎較之往日的來說,略為……鬆垮一些。
魏策的頭發也並未規矩束起,而是別了枝輕巧的金簪,他抬首時,隨著燭火映出些許輝光來。
“魏策,我今日帶了蜜瓜……酒……”林雲清將酒壇放在他書案上,魏策背影僵了僵,隨著她一聲輕喚,緩緩轉過身,林雲清不由得睜大了眼,後半句“蜜瓜酒”說得磕磕絆絆,還險些咬到舌頭。
林雲清頓在原地,眨了眨眼,她今日還並未飲酒吧?!
魏策看向林雲清,視線裡是再也遮掩不住的情意,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躲閃。
林雲清此刻才明白,今日覺得不太一樣的地方,到底是什麼。魏策這身衣袍她果然從未見過,或者該說……應當不會人見過。
這衣袍的領口開得極大,魏策似乎並未穿裡衣,以至於昏黃燭火下,能窺探到他的漂亮白皙的肌膚,以及強勁的肌肉輪廓。
衣袍的領口處,墜下幾條細細的金鏈,隱入衣袍裡,隨著魏策的一舉一動,牽動下更顯出些波光粼粼的豔色來。
林雲清:……
她唰的一聲別開臉,拎起酒退了兩步,幹脆坐到外面一些的茶座上,手忙腳亂地取出兩個茶盞,幹幹笑了聲,“我今日特地去買的蜜瓜酒……教主也嘗嘗?”說著,耳朵卻紅了。
如此直白的勾|引,她若還是看不出,就該戳瞎了這雙眼才是。
魏策自然也看出了她難得的羞意,他今日特地去差人尋了綢祿莊的掌櫃,帶了信給他。上次破敗小院一別,魏策私下給掌櫃的留下了銀錢和一封信,今日便是那掌櫃的傑作。
他別無所長,不求林雲清會多麼鐘情自己,幸好……她是應是喜歡這幅皮相的。魏策垂下眼睫,輕輕應了聲,抬手關上了窗。
於是一片靜謐中,魏策緩緩走向林雲清,坐到她對面。
燭火通明,離近了後,便看得更清楚了……林雲清躲閃不了,幹脆靜靜坐著,帶著欣賞美景的目光看向他。
魏策似乎也已從一開始的僵硬裡漸漸放鬆下來,抬手,替林雲清斟滿了酒,又為自己倒上。他舉起杯,看向林雲清道:“這倒是第一次同你單獨飲酒。”
林雲清壓下耳根的紅意,斂了神色,認真得看向魏策,輕笑道:“今日,倒並非只為了飲酒來的,教主大人定有許多問題想要問我。”
說罷,對著他的杯子輕輕碰了碰,“我亦是如此。”
一飲而盡,魏策放下杯盞,輕聲道:“孫叔和方嬸,此時人在何處?可還安好?”
林雲清知道他第一時間便要問這個,笑了笑,認真答道:“他們被我提前送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家。”
魏策抬眸,意味不明地看向她。
“教主大人是不是很奇怪,我竟也是有家在的?”林雲清輕笑著搖頭,又為自己添了一杯:“我本不欲講的,想把這些事帶回去,但一個人久了,也會寂寞。我如今也想賭一把,賭,教主會不會是我的同路人。”
說罷,她手指輕輕敲著杯壁,輕聲道:“孫叔和方嬸都在上京,那裡遠離這三莫教,在那兒無人知他們的真實身份,他們也只是我義父義母,住在我的院子裡,比這裡安全。”
“那——”魏策剛出口一個字,便被林雲清搖著一根手指,輕笑著打斷了,“教主大人,一人一個問題,很公平吧?”
魏策頓了頓,垂下眼睫,飲了口酒道:“好。”
林雲清等的便是這句,她抬眸,眼神銳利地投向他:“你身世來歷有異,以至於被三莫教利用,亦被他們提防,是也不是?”
魏策手緊緊攥起杯子,良久,嘆了口氣,無奈笑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