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淨面吧。”林雲清取來清水,又將沾濕的布巾遞給魏策。魏策放鬆了身體,輕輕靠坐在椅背上,抬眸望向林雲清:“我更喜歡你直接喊我的名字。”說著,伸手捏住了布巾的一端,輕輕拽了過來。
魏策剋制著自己想要將人擁入懷中的沖動,垂眸緩緩擦拭著臉上的油彩。林雲清並未答話,待魏策淨了面,亦起身提出告辭。
魏策並未出聲挽留,只是靜靜望著她離去,這倒讓林雲清很是意外。
她原以為二人獨處一室,魏策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說些什麼,亦或者……做些什麼,但魏策卻沒有。
白日裡,他依舊是知禮剋制的教主。昨夜彷彿是他瀕臨崩潰的一絲裂口,於一隅暗室中,方現出他的真心及性情來。
林雲清搖搖頭,驅散心中回憶,向著孫家小院走去。
經過這幾日的休養,兩個少年已大好。他們見到林雲清也不再是那副防備的模樣,似有些把林雲清當做了真正的主家,做起一個侍者該做的事,面對剛剛來到孫家小院的林雲清,端茶遞水起來。
林雲清則抬手止住他們忙碌的動作,神色認真道:“我今日來,是有要事要交於你們二人。”
“是。”其中一個少年行了一禮,看了仍舊有些沉默的同伴一眼,替他找補道:”我們都聽您的。”
林雲清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這其一,便是帶你們回去,認認路。”
她想把小奴救走,那必然要有條路能通城外,從三莫教到城外,如何神不知鬼不覺,需得有熟識的人來帶領。這兩個少年很機靈,他們彼此間亦有些信任在,來做此事最合適不過。
二人聽聞此話,眸中閃過訝異。這位貴人竟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想放他們走,且看起來似乎有了周密的計劃。
一直沉默的少年,聞聲猝然抬眸,手緊緊攥著,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又似乎是想將林雲清的模樣印在眼底。
林雲清並未多在意二人的反應,人是要救的。不管他們是否相信她,是否感激她,她都要將人平安地送回上京。
只是,除此之外,她眼下還有一事,需要人幫助。於是垂眸思索簽了,對著少年遲疑道:“這第二件事……是有個問題,想請教你們。”
請教?這句更是引來二人的錯愕。
他們往日裡連飯都吃不飽,字都不識得幾個,日日宿在野地牢籠中,還能有什麼事值得被請教?
林雲清看著二人摸不著頭腦的模樣,輕聲笑了。
……
一番忙碌,回到教中已是夜間。林雲清趁著夜色將小奴送回了教中安置,回到居所開啟收到的信箋,細細讀了起來。
果然不錯。
林雲清對著燭火,認真讀著信上的訊息,心中有了底。
這封信來自上京,正是她的同僚周簡申。她前些時日去了信,看似只是閑聊,問候了一番他於京中如何,實則暗藏玄機。
她用了些特別的手法,將真正想問的內容覆在了紙上,火烤方現真跡。信中問詢了關於那位王爺的內容,同時還特別囑咐了他派人來接引一番。
這些小奴她要帶回上京,不僅是為給當地官員不作為留下證據,更是想給他們一個正經去處。
周簡申平日裡雖愛聊些家長裡短的廢話,關鍵時候卻是靠譜的。不僅讀懂了她的信,還將如法炮製,將她的需求一一應了,寄了回來。
信中寫了那位王爺的大致訊息,近況以及……她這個職位接觸不到的秘辛。自然,也應了她,會著人於三莫鎮城外接引。
林雲清勾起唇角,回去定要請他吃酒。
看在周簡申如此靠譜的份上,她便不再計較他的聒噪了,待回去後,他再聊些什麼匪夷所思的家長裡短,她都照聽不誤。
肅王,正是被先帝賜字“璟”的那位,為表對他的器重,後面竟還賜了他一件五爪蟒袍。這位肅王殿下,每年還會回上京小住兩個月。想來這住在上京的日子,便是他拉攏臣子們的時機。
突然,林雲清腦中似閃過一陣白光,她陡然想到了一件東西——魏策上一世火燒三莫教前遞給她的錦帕。
那個線索她無論如何都看不懂,對照過堪輿圖,對照過筆畫姓氏……一無所獲。
五條線,由一處散開。
可不就是五爪蟒袍?
林雲清靠坐在書案邊,眯起了眼。好你個魏策……線索給的是否也太隱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