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崇青看著明衛登孟元山,看著人從山上墜落…看著血流進河裡。風呼呼的,直至東方見白時,孟元山上安靜了。
而這時,距離此方僅三十裡的一條小街上,兩青壯打著哈切來到一間鐵鋪外。走在前的那位,摘下掛在褲腰上的鑰匙開鎖。兩人推門,準備找地方先歇會,只腳才跨入兩步徒然頓住。
藏在門後的黑衣人一劍橫掃,兩人·頭落地。
鐵鋪的門關上,十息後又開啟。
天亮後,悅上越下到孟元山臨河的石臺,拱手向停泊的畫舫:“雲大人,可以上山了。”
席義站在半山腰,朝著望來的雲崇青點了點首。
跳下畫舫,雲崇青與悅離並肩上到孟元山頂。仙客春居外,一女子癱躺著。他走近,一眼認出:“落桑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下巴被卸的落桑,漂亮的眸子裡爬滿血絲,憤恨地盯著俯首看她的青年。
雲崇青輕笑:“不用這樣憤怒憎恨。我來拿你,也是想讓你早日與冠…”手背到後,眯起右眼,裝作思索,“不不,這樣稱呼有些不敬,應該是完顏氏親族團聚。”
聞話,落桑啊額兩聲,極力掙紮。只她手腳都被卸了,難以動彈。雲崇青移步向被押在地的邵書航:“邵關不夠你折騰的,你跑去南川,把郭陽害慘了。”
邵書航驚懼,兩眼勒大了上望雲崇青。下巴被卸,兜不住口水。黏膩的銀絲,拖到地。
“才消停多久,你又跑來孟元山呵…”雲崇青冷笑:“你還真是哪熱鬧往哪湊。”今日開晴了,仰首看碧藍天,“不過以後也沒機會了,紇石烈…書航。”
當飛鷹臺的匾落地時,南去的冠文毅右眼皮跳了下。他不喜歡路道兩邊的灌木林,斂目俯身,打馬疾馳。跟在後的三十六人,隨之加鞭。
高空有鷹俯沖而下,一雙泛著冷光的鷹眼緊盯著一隻被馬蹄驚到的灰兔。
利爪抓向兔子後脖,兔子急躲。鷹抓空,扇翅膀轉向再襲。兔子一急竟蹦起返身四爪朝天,蹬向逼近的鷹。
冠文毅心不由繃緊,正要打馬,眼睫一顫,不做猶豫兩腳一蹬離馬。一支利箭破空而來,跟在冠文毅後的伯仲躲閃不及,被一箭穿喉。
十丈外,一身著破縷戴著鬥笠的男子,從背後再抽一支箭矢,上弓拉滿。馬感知危險,剎蹄嘶鳴。也就這瞬間,無數箭矢從路道兩邊來,殺向馬匹。
在見到京機衛右副統領時,冠文毅知道自己輸了。他不甘,泛著淚光的雙目盯著前方。
仍舊站在路中央的男子,放下弓,摘下鬥笠,露了真容,勾唇一笑:“文毅叔,好久不見。”
“你…你是?”冠文毅驚詫,腦中浮現出一人,韓南淵。
“韓斐然。”男子笑容溫暖:“韓南淵的長子。”他終於回來了。流放時,他七歲。姑母有想過讓他詐死遁逃,但他不願。因為韓家嫡脈沒人了,他不能死。即便是詐死,也不可。
傍晚,斷了手腳的邵書航被丟到了邵府門前。門房跑出來還想質問騎在馬上的大肥,只他話到嘴邊,五百弓箭手已上牆瞄準了邵府裡走動的人。
“你們做什麼?這裡是邵家。”
大肥輕嗤一笑:“放心,我們沒找錯門兒,圍的就是邵家。”
三兩天的時間,外界沒了巫蠱作亂的聲了,一切歸於平靜。月底,皇帝大好。四月初二,太和殿百官聚集。
沉靜了幾年的誠黔伯,也在列。大殿外,悅離、韓斐然、樊仲都候著。雲崇青沒著官服,站於先生旁。落在他後的中年男子,臉上有新疤,是濟陽盛家家主。
這回盛家雖做了萬全的準備,但對上悍匪,還是不堪一擊。好在,沐晨彬、常俊鑫在清樂成功截下了那群悍匪,盛家一門得救。
冠文毅、冠巖承、落桑、邵啟河等戴著鐐銬,被押跪在地。
辰時至,方達到,抱著拂塵高唱:“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朝臣跪拜。
皇帝氣色不錯,慢走到龍椅坐下:“眾卿平身。”
“謝皇上。”文武退列左右。方達再唱:“傳南塑領主巫族族長悅離進殿…傳韓斐然進殿傳前大理寺右少……押冠文毅進殿…”
悅離今日的銀冠溜邊不再是銀,而是黃澄澄的金。她跨入大殿,走至中央跪下:“臣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這一天,她等了三十年。
韓斐然隨後,雲崇青虛扶了把先生。樊仲眼有熱淚,他的家人日前已經回到京裡。京中的宅子,朝廷也返還並修繕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真好啊!錢坪緊抿著嘴,老眼裡蓄滿了淚。今日事了,明天他就去尋樊伯遠喝茶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