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響州事變,伯仲是再不敢輕瞧那位年僅二十又二的雲大人了。
其實細想,他們動手的時機,還是有些不對。冠文毅眉頭鎖得死緊:“雲崇青修路修城足一年了,手裡的銀子應已耗盡。以他的心機,不可能無準備。”
冠巖驍雙手抱臂,倚靠著牆:“您的意思是,他早就盯上牧姌居和高廣林,在等著咱們動手?”
“去年他向牧姌居要了那麼大筆銀子,我們就應讓牧姌居摘下紅燈籠了。”冠文毅有些懊憾:“雲崇青不似一般官員那般遵從規矩,他行事上無章法,但又緊守理據,讓人說不出個不好。”
皇帝是喜極他了。二十二歲,從四品。關鍵這位,還是真真實實的功績堆砌出來的。
中原大賢為何層出不窮?大金要是能得天如此眷顧,也不會落得國破,國人慘遭屠戮。
蒼天不公!
南川的情況,已難把控。冠巖承有些擔心郭陽:“父親,我們還是加緊增人手,將下榆林那處礦挖空,把礦洞填上。”
冠文毅沉凝幾息,點點頭:“是要加緊。照響州府目前整修的進度,至多三年,便可全部完工。到時,雲崇青肯定會挪窩。”
“那就三年。”冠巖驍拱手:“父親,南川的事就交給兒子吧。三年後,咱們撤離南川。”
冠巖承轉身向二弟:“兩年。兩年內挖空下榆林銀礦,撤離南川。”
伯仲認同:“響州府轄下十七縣的路道一旦暢通,修城的速度會急劇提升。雲崇青現在手中豐裕,又得聖心,已是毫無顧忌。”
冠巖驍看向父親。
思慮片刻,冠文毅點首:“兩年。”
要說此回明親王府被圈,誰最高興?那定屬宮裡皇後了。皇後也不怕明親王向皇上揭發什麼,罪上加罪的事兒傻子才會去幹。
“朝花,去儲寧宮把十皇子抱來,本宮想那小東西了。”
朝花面有難色,昨兒太傅又著人帶話進宮了,讓皇後遠著儲寧宮。
“杵著做什麼?”皇後不悅。
朝花福禮:“奴婢這就去。”明親王被圈,芍伊沒了倚靠。但願她識好,靠緊中宮。只隨著雲崇青勢頭強盛,熙和宮要越發得意了。
響州府,雲崇青陪妻兒的幾日,亦在思慮方與縣紅石山禍事如何處理。死傷肯定是要賠。怎麼賠,賠多少,要不要參照紅杉林泥石禍事的例?
紅石山事,是人禍,已顯然。可以參照紅杉林泥石禍事來賠補,但他一想到小兒抱死者痛哭的畫面,又覺還需再做點什麼。
趴在爹爹臂上的小甜果,嗡一聲放了個響屁。逗得躺在床上疊尿布的溫愈舒哈哈笑。
雲崇青抽鼻聞了聞:“不臭。”
不臭,那就再來一個。小甜果嗚噥一聲,兩眼往起來眯。
“這個臭。”雲崇青抿嘴皺眉,笑著扇了扇。
溫愈舒下床,俯身湊到兒子面前:“我們這下舒服了是不是?”
眼皮子抬了抬,小甜果嘴角往上揚了揚,像是在笑。
雲崇青低頭,唇在他小腦袋上輕輕碰了下:“從高廣林那一共抄得四十八萬七千兩金,加上牧姌居、李文滿那抄得的,現在府庫裡近六百萬兩銀。建城用不完,我打算修善學堂。”
“好,反正咱們不貪一文。”溫愈舒從後擁住夫君,她是深覺那些髒銀子只有用在百姓身上,才是幹淨的。“只是皇上那會允嗎?”
“皇上得了銅礦,又能將南川清一遍,不會再計較這點黃白物。”雲崇青晃了晃身,搖著娘倆,意味深長地說:“皇上可不怕我貪贓。”
這點溫愈舒十分認同。
月底,聖旨抵達響州。皇上確沒提銀子。雲崇青等妻子做足月子,便攜家帶口搬去知府府。安頓好了,他立馬啟程赴西畫山。
皇上沒要銀子,那西畫山賠補,他得擔了,畢竟高廣林的家財全在他這。
西畫山下幾個村子,現在的心全向著朝廷。戶部的人來,他們是高高興興。雲崇悌、記恩也不避戶部官員,擺桌拿著記檔,挨個給死在西畫山礦洞下的勞力親屬賠補。
雲崇青與幾個戶部官員見了禮,就讓候在一邊的村長安排人手,引戶部官員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