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去哪嗎?”
“知府夫人的胞弟在西邊來輝縣南郊有個十畝花坊。”
雲崇青擺手讓武斌下去,他心裡一蹦一蹦的,抬首看天,黑沉沉。不用等開亮,便知又是個陰天。回屋,愈舒睡得正香。他蹲身在床頭,湊首親了親妻子的頰。
中午冷風習習,濛濛小雨輕飄。來輝縣南郊花坊裡,李文滿坐在簷下煮酒,兩個半蒙紅紗面的女子陪侍在旁。
三丈外,放置著一個高八尺,長寬九尺的巨大鐵籠。鐵籠裡,十數條惡狗滴著口水,看著院裡活人,不斷地吠。
煮好酒,李文滿喝了一盅,暖了身,從沸騰的熱鍋裡夾了塊肉骨。慢條斯理地拆著骨上的肉,然後細細品嘗。吃完,油手也不擦,勾起一旁美人精緻的下巴。
“人都講,天上龍肉,地上驢肉。要我說啊,這地上跑的,還是狗肉最香。”
美人嫵媚一笑:“爺說得都對。”
李文滿滿意她的附和:“但吃鴨雞魚肉的狗,我已經不稀罕了。”眼裡盛滿笑意,丟開美人下巴,移目向鐵籠,拿起筷子,對空夾著。“你們說吃了人的狗,肉會不會更香些?”
兩美人畏縮,不敢回話。
她們不回,李文滿也不在意:“來呀,把那對奸·夫·淫·婦扔進籠子裡…”尖起嗓子,學起嶽麗嶸往日的嬌媚,“餵狗。”
府衛膽寒,但不敢不從:“是。”
嶽麗嶸一被拉出,就大肆掙紮:“老爺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您看在越哥兒…”
“不許跟我提孩子。”李文滿勒大了兩眼,齜著牙:“你不配。”大手一揮,“丟進去,他們沒有你這麼髒的母親。”
觸到鐵籠,嶽麗嶸恐懼得鼻孔血流。籠中惡狗,亢奮得汪汪叫,胡亂撞。在被丟進去的一瞬,尖叫刺破天際,可惜沒人來救她。
她後悔了,後悔當年用下作手段從表姐那裡搶了李文滿。李文滿是個瘋子,他是個瘋子。雙臂揮打咬來的惡狗,兩腿拼盡全力蹬著。
隨後,男人也被丟進了鐵籠。李文滿看著一群惡狗撕咬兩人,興奮極了,站起跑出屋簷,走近欣賞。濛濛細雨落在身上,濕了他的錦衣,他毫不在意。
“不要委屈,能進這鐵籠是你們的榮幸。這鐵籠,可是我為雲…”
手捂上嘴,他嘻嘻笑著:“不能說…不能說哈哈…”
才一會,籠中男女就被狗咬得面目全非。鮮血淋漓,腥味四散,慘叫、哀求不絕。花坊裡,似人間烈獄。
兩刻後哀求沒了,再一刻,慘叫弱了。惡狗的咀嚼聲,滲人。李文滿看夠了好戲,慢慢轉過身,張開雙臂,頭仰天。真精彩啊!下一個,就該輪到雲崇青了。
“哈哈……”
他的狗真是好福氣。三元及第,可謂文曲星轉世。雲崇青的肉,富蘊才氣,應是極美味。
離此不遠的方與縣,知縣洪思民,好勝,不甘落人後。午時雨濛濛,他也沒放勞力回去,仍趕著上百人在山上鑿石。叮叮乓乓的,衙役提著鞭子,不斷地催:“快點,沒吃飯嗎?”
十一月的雨再小,也寒。不少村民送蓑衣來。站在馬車邊的洪思民,由主簿打著傘,還在指揮:“這邊的石難鑿,可以往北向去一些。”
村民裡有老人,出言阻止:“不成啊,大人。北向是山陰腹地,那裡本就濕滑,現又下雨,更是難站住腳。山下因幾十年前那次地龍翻山,裂了條十多丈深的山溝…”
留著八字須的主簿不悅:“吵什麼?選這鑿石前,大人都親自去勘察過。這方山陰腹地是潮濕,但坡斜一直綿延到深溝底。就是不慎滾下去,也死不了人。”
這…老人被那主簿一瞪,不敢再說話了。衙役驅趕勞力往北。
傍晚雨停了。知州府後院,雲崇青卻心神不寧。用完膳,洗漱好躺到床上。待媳婦睡著,他又悄悄起身,穿上衣服。出屋叫來常汐姑姑,讓她盯著點。
常汐見姑爺眉頭鎖著,沒敢多問:“您去忙您的。”
雲崇青又吩咐門房,關閉後門、角門,正要去找席義老叔,記恩沉著臉尋來了。
怕驚擾到弟妹,他走近了才低聲道:“蔣方和來報,方與縣出事了。紅石山山陰崩塌,腹地好幾十號人被碎石沖進了深溝。有村民下去救人,不想山溝又塌了一片。”
“我已再三交代,雨天不得開工。”雲崇青拳頭一握,咬牙道:“陽奉陰違。”
作者有話說:
還是沒能寫完,明天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