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自己如今若還有什麼值得算計。
無外乎就是要給都督做妾。
若陳大娘子真有本事,把這事算計黃了才好。
她乖巧應下。
陳大娘子顯然高興。
倚靠憑幾,慢吟吟道:“妹妹以後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見外了。世道紛亂,佛山這邊也不太平,妹妹只管在廂房歇息,可不要亂跑。”
陳大娘子一雙細目,彎起笑看她,促狹又帶著幾分輕慢。
纓徽很不喜歡這種目光。
她自小受過太多,說不出的厭惡。
應下後藉口身子不適,匆匆告退。
陳大娘子像是拿捏住了什麼,一種高高在上睥睨萬千的姿態。
也不與她計較,大度地叫嬤嬤送她出去。
纓徽就不喜歡跟這種人來往。
要不就足夠聰明,手段使得叫她一點都看不出來。
要不就別整天妖兒鬼兒的。
明明腦子跟她差不多,非覺自己高人一等。
她怕再與陳大娘子有交集,連續幾日都安生躲在廂房裡。
過了十五,法事落幕,女眷陸陸續續下山。
離開那日,纓徽將要上馬車,隱約聽有人喊“妹妹”。
回頭一看,竟是許娘子。
與在都督房裡的富麗閑妝不同。
今日的許娘子裝扮素淨。
一襲玉色軟緞襦裙,外罩珍珠披風,雲髻銀簪。
好一個清麗佳人。
悶了幾日,纓徽正巧想找人說話。
邀她同乘,許娘子爽快地上來。
馬車途經村落。
纓徽撩開車帷,見道旁有衣衫襤褸的老人孩子在乞討。
面色枯槁,形若幹柴。
她讓紅珠拿些碎銀和糕餅去分。
許娘子嘆息:“定州打了幾場惡戰,死傷無數,遺民失所,好些逃到幽州來了,真是造孽。”
又是定州。
纓徽心頭一跳,問:“那定州刺史都不管嗎?”
許娘子哂笑:“當官的各個求自保,哪管百姓死活。”
她是花娘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