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肚子裡再次傳來一陣惡心躁動,吉雅扶著小腹忍了許久,才沒在眾人面前顯出失禮。
但她不曾言語,麗嬸卻早已看出來不對勁,趁著眾人都圍在那郎君身邊圍觀,一屁股坐到她身旁,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娘子有喜了吧?”
吉雅撫下心頭的眩暈,苦著一張小臉點頭。
自盛京出來,路上車馬不停日夜兼程,起初還以為是受不了顛簸太過疲倦,但後面越來越嚴重的惡心,叫她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去。
達日阿赤看不過她這樣日漸消瘦的模樣,為她找了大夫看診,卻沒想到意料之外的小東西在她腹中落了地,正一日更比一日茁壯的成長著。
但它來的實在不是時候,不說她還要照顧一個昏睡之人,就是自己也雙眼烏黑瞧不見東西,如何還能照顧多出來的另一個小家夥?
但若是要打掉,她更是不願,她殷切期盼那麼久的寶貝終於落在懷裡,縱使不是時候她也捨不得放棄。
麗嬸見她一臉菜色,拉過她的手在虎口重重按了兩下,怪異的是,疼痛伴隨著酥麻在手掌擴散,瞬間壓下去了心頭翻騰的惡心感。
嬸子一邊手上不停,一邊拍拍她的背。
“再有難受的時候按按這處,能緩解不少。”
吉雅緩下這口氣,笑彎了眼睛,“多謝您!我這是第一次有孕,有許多事項全不知情,您要是不忙能不能教教我?”
緞藍夾裙的婦人聽她這樣說,也不客氣,盤著腿將她兩只細纖纖的胳膊扯過來,不斷搓揉掌心。
“也沒甚要緊的,不過是趁著口中能下嚥的時候多多吃些,不然惡心勁兒上來,什麼都吃不下,對你和孩子都不好!”
吉雅一一應下,又聽她道:“長時間久坐,山路還這樣難走,你每次下來多多活動活動,就是勞累也要動動腿,不然氣血不暢可能會有危險。”
聽到這吉雅忙打起精神,這就要站起來,麗嬸也跟著她,將人扶起來走了兩步。
兩人繞著樹走了半圈,直到大槐樹擋去了前邊嘰嘰喳喳的嬉鬧,麗嬸才正色拉住她。
“你夫君叫什麼名字?我也算是在溪北待了些年頭,若是我知道,也好將你們安頓到你夫婿親戚家中。你看不見,還帶著個不知何時會醒的,到了地方若無人接應,你們兩個可怎麼辦的好?”
如此真情實意為她算著,吉雅心中有愧更再說不得什麼假名假姓,思量再三,好半天才出聲。
“嬸子,我便跟你說實情罷!其實我家郎君惹了些禍事,不得以叫我避到此處來。我倆說好,等到他那邊辦好事情,自會過來接我。”
說著,語氣愈發低落,正像是遠遠離家的無可奈何,行至異鄉,情真話切,更是生出股飄零無依的孤單悽慘。
麗嬸思及再三,決定還是將人帶到自家氈房,吉雅連連相拒,只聽她解釋。
“我家只有我和兒子哈歹,那混小子整天在外面侍弄馬群,也沒多少功夫回家來,你們住在我家也方便。”
言及至此,吉雅再推脫就不好了,於是只得先行領了好意。
“我們已經找好了熟人,暫住他家,到時候若是有什麼變動,不得不叨擾,可能還要麻煩麗嬸!”
對於她的謙謙之詞,麗嬸自然大手一揮說到無妨。
然而,皆著她雙眼瞧不見,本還爽朗客氣的婦人突然臉色變化,安靜的緊盯著她,似是在思量著什麼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