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雅自然稱是,這個王家女兒身份尊貴,性子也妥帖沉穩,對她這樣地位微下的舞姬亦沒有輕蔑,看著就像個好相處的貴女。
只是在這之後,太後還不曾發話,吉雅知道今天肯定不是叫她來跳一支舞這麼簡單,卻想不出叫她來是為什麼。
按理說,王家姑娘進宮明面上是來陪伴公主,但觀這姑娘的年歲似乎也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新年才過三天,不在家中與父母兄弟團聚,反而被公主帶進宮來,其背後的意思不言自明。
若不是有此意撮合,想必太後也不會準許人進宮。
想到這她無由來的感到一陣膽寒,剛才突兀的一番介紹,吉雅暗暗嘆道不好,太後怕是知道她與陛下的事情,此刻叫她來怕不是要她見見日後要侍奉的皇後娘娘,順便給些打壓叫她不要異想天開恃寵而驕。
這麼一想倒是解開了疑惑,身為皇帝母親從他那裡知道了全部事情倒也不難,太後或許早就知道她,連她這些天的事情也都看在眼裡。
不會是她那日拒絕皇帝惹了太後惱怒吧?
吉雅亂七八糟的想著,更加不敢抬頭。
觀太後神情顯然是不滿意自己的,對身邊的王梓熙卻偏愛非常。但便是這樣也還是給了些好臉色介紹貴女給自己認識,估計是想日後兩人同為後宮和睦相處,早早的給未來皇後做好了準備。
太後其人的確老辣,許多事情還沒確定之前就已經開始佈局,便是看不慣她也沒想著要她出宮,反而是提前做好她入宮得盛寵的準備。
但吉雅看得透這些卻並不想進宮,宮裡爭權奪利的纏鬥不適合她,她也並不覺得自己能在爾虞我詐中好好過活。而且,吉雅也沒想過要與陛下有什麼關系,不提她自己的身份早有了定數,便是兩人之間的隔閡,即使陛下使盡解數也還是無法開解。
經歷了太多,如今她只想要由心而活。
見她躬身低垂的模樣,太後開恩般也贊了句,只是語氣中好似並不大滿意。
吉雅受不住這樣的強壓,只盼望著能早日叫她回去,她哪裡敢同未來皇後沾上關系,更是一刻不敢多想陛下,太後的意思她猜到了卻並不敢應承。
未料,太後的語意不大對,連身邊宮人都顫了一分,王梓熙卻好似完全沒感覺到,還捉著她欲再問。
“你是漠北哪一部的?”
吉雅不敢撒謊,便是難以開口也還是要答。
“是博爾齊吉特部。”
聽到她提了此部,王梓熙好似愣了一下,而後像是在想什麼似的失了魂。
“原來是這個……”
她語含深意,吉雅卻不敢亂想,這一天的事已經夠多,再不要因她的姓氏再起沖突了。
這邊還沒分出來到底如何,外面突然傳來通報。
吉雅迅速跪地迎接聖駕,卻感覺面上不止一束目光黏著在她臉上,她心底直呼冤枉,自己可不曾叫人來這裡。
“都起來!”
人還沒邁進室內,聲已經到了耳邊。
吉雅戰兢兢的希望他可千萬不要瞎說什麼,給她惹上麻煩。
但人進來瞧都沒瞧她一眼,便先見過太後,吉雅遠遠地只能聽到他沉沉靡音盤桓不絕。
“母後今日身體好些了嗎?大年夜我請您去參宴,您都辭了我的意,今日怎麼有心情喚了人來?”
他一來,王梓熙和靜淑公主忙向人行禮,可皇帝就像沒看到人似的隨手一揮,甚至沒有施捨個眼神過來。
王梓熙心底暗暗有些不好受,下意識便看向屋子另一邊恭順站著的吉雅。
陛下同樣也沒給她眼神,便是曾經有些舊情,但畢竟已將過去三年,再見想來也沒有多在乎她。
這樣想她心裡才略略緩解些酸意。
【作者有話說】
哀鬱傷五內,泣淚沾朱纓。
願假飛鴻翼,承之以遐徵。——西晉詩人石崇的《王明君辭》
芳姿豔態妖且妍,回眸轉袖暗催弦。——唐代詩人楊衡的組詩《白紵辭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