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卓青環計較著小年夜的事會給她使絆子,然而日子過得飛快,眼看著快到除夕也不見她還有什麼動作,吉雅以為她雖然面上過不去,但內裡卻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不願意做些暗地裡的勾當,對她的印象反倒好了些。
這日姑娘們正在大樂堂練習,只聽門外傳來一陣登登疾跑聲,眾人不明所以的望過去,原來是教坊使拿了陛下欽點的冊子跑了回來。
以前只覺得蘇使是個不留情面酸利非常的性子,這一個月過去,倒是察覺到了些他這人可愛有趣的地方,如同此刻風風火火的躁氣,生怕辦砸了差。
見他今日也是慌忙的進了院,女娘們湊在一起攔在他進殿的路上笑道:“蘇使今天又拿了什麼回來?怎麼這樣著急?怕是陛下又點了什麼不熟的為難我等吧!”
說著已經笑作了一團,蘇使哎呦一聲慌忙撥開她們,站在殿門口喊了吉雅三人過去。
“陛下這次特意點了一支《白翎雀》,要你們漠北來的姑娘們展示才藝,除了你們三個,還要再來六人伴舞。”
說著看向屋中剩下的女娘們,“你們之中有誰願意為她三個伴舞?這《白翎雀》必要多些人才好看,再來六個我看約莫就足夠了。”
蘇使想得好,以為女娘們個個技藝精湛,跳起北邊的《白翎雀》應是不需要多少時間適應,再說只從三十四個女娘中選上六人簡單的很,只要跳得不差,京城的貴族們都沒見過想必也不會挑出什麼錯處來,這等簡單的差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掙破了頭去。
誰料到他說完這事許久,等了許久,竟然一個自告奮勇上臺伴舞的都沒有,教坊使詫異的以為自己沒說清又講了一遍,還是沒人肯上臺去。
這就納悶了……他沒想到這等好差竟還缺人,女娘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抱著袖躲著蘇使的目光。
吉雅站在他面前深知姑娘們的意思,將教坊使拉到一邊去無可奈何的開了口。
原來,這江南的女娘們自視甚高,教別人跳自己地方的舞可以,但是要她們去學本就看不上的草原舞蹈是萬萬不可能的事,之前的那支《菩薩蠻》雖也是異族舞蹈,但眾人間沒有西域來的舞娘,學也就學了,眾人都是一樣的。
現在要她們去拜之前嗤笑了那麼久的漠北三人學舞,任是誰臉上都掛不住面子。
教坊使聽了長長哀嘆一聲,“我還以為我當初說的各位姑娘們都聽了進去,只當梨園是一體的,現在看來……”
說完又長嘆一聲,向著吉雅展開自己手裡的冊錄,指著其中《白翎雀》三個朱筆大字哀聲道:“這是陛下親手寫的,目的就是要從你們的舞中看到漠北與中原融合的縮影,這次大年夜不只有百官,還有收服的近五十多個部族首領會參宴。這次正是向他們展現我洛梁新朝包容永珍一視同仁的好時候,若是上臺的只有你們三個,或者女娘們上臺卻沒表現好,我們這次恐怕真的會闖下大禍!”
眼瞧著那赤色的三個大字,吉雅知道這是他特意給她的機會,好像在說不是要回報他,那就用新年夜的這個機會報答最好。
這樣的話,吉雅怎能不接住這次天大的好機會,若是她這次表現的好,或許在這宮裡也有了一個身份能堂堂正正的活著,不用擔心別人再亂嚼舌根議論她的事。
她有了這個念頭,頭腦一下子靈活起來,登時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湊近在耳邊同教坊使說了這事,連蘇使也誇她聰明,兩人若無其事的回到大樂堂內,蘇使半點沒做停留將卓青環喊了去。
眼看兩人在眾人灼灼追視下去了偏殿議事,吉雅知道這事已經成了一半,諸位女娘們在小年夜已經遭過一次他倆的小伎倆,這次肯定不願意再束手看著教坊使這麼偏心幫著她。
果然,人走了一會兒,殿裡漸漸起了些嘀咕聲,再過一會兒甚至有憤而不滿的驕橫嗔出了口,吉雅趁著這時拉住薩日娜高聲也叫了聲哎呀。
“你說我們漠北這次本有機會能得到陛下嘉獎,卻偏偏湊不夠這九人,陛下上次就跟我說除夕夜若是表現得好還有獎賞,只是這次連臺都上不了,不知道會不會叫陛下失望……”
果然話畢就有了三兩個女娘們湊到跟前加以安慰,吉雅也就順勢提起要不要幫幫她們,於是這一個加了進來,剩下六人倒是湊得簡單,甚至後面來晚了的彼此之間還暗暗較量上了。
吉雅面上未露心裡卻略有腹誹,人人都是逐名趨利的性子,這時候太顯清高反倒不好,做人還是要多變通才能活得舒服些。
等到蘇使領著卓青環從偏殿走出來,吉雅高聲喚了他聲。
“蘇使,人我們已經湊齊了,現在就開始排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