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岐表情愈發難看,覺得二皇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索性起身預備離開,卻被他不鹹不淡的一句話留住了腳步:
“人家姑娘既然已經服軟,你當時就該順驢下坡。”
封岐轉身,凝視著二皇子:“此話何解?”
二皇子嘆氣:“也罷,我這做兄長的就再教你一次。”
封岐若有所思的重新坐回床榻邊,能屈能伸的朝攏著衣裳起身的二皇子拱手,行了個標準的弟子禮:
“還請皇兄教我。”
擷芳院中,許鶯鶯自是不知道外面的風波,明明已經是深夜,她仍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桐心白日裡的問題。
桐心問她:“如果殿下明日還來的話,娘子要見嗎?”
當時許鶯鶯一言不發,沉默著搪塞了過去,可如今她孤身睡在寬大的床鋪上,伸手摸了摸身旁冰涼的位置,心中到底還是有了答案。
這些日子迷了眼蒙了心,她竟然得意忘形,忘記了一開始見到的三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若非從今日從下人口中拼湊出了他們眼中的封岐,她怕是還要一葉障目許久。
嬤嬤曾經教她的東西,許多年不曾在麗妃娘娘身上派上用場,久而久之她險些忘了。
為人奴婢最重要的就是審慎二字,遇寵不驕,遇難不棄,方能長長久久的和主子相處下去,皇子侍妾想來應當也差不多。
白日是她行事過激,既然入了府就做了侍妾,就該看清自身位置才對
可她雖然想通了願意見,那人卻不見得願意再來。
於是第二天,桐心便見許鶯鶯時不時望向支摘窗外。
清楚許鶯鶯在等什麼,桐心卻不知曉封岐今日還會不會來。
雖然平日裡看不大出來,但桐心實際上也對封岐的行事無常心懷忌憚,生怕昨天許鶯鶯的拒絕惹了他厭煩。
可好像真的一如她所想,封岐對許鶯鶯徹底失了耐心。
一日複一日,新年過去了大半封岐都沒有再次踏足擷芳院,桐心只能眼睜睜看著許鶯鶯眼中的鬱色愈來愈濃,飯食也用的愈來愈少,身子一點點清減了下去。
坐在支摘窗下又等到了一天黃昏,許鶯鶯已經接受了封岐不會再來的事實。
即使下人們沒有表現出來,許鶯鶯也能察覺到大家這幾天心底的不安越積越多,知道身處後宅,她不能一直坐以待斃,許鶯鶯拍拍臉,決心明天再去一趟正院。
這次去是與封岐負荊請罪的。
將心裡那些萌動的心思掩下去,許鶯鶯從未如此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敢再多加妄想,只默默盤算著明日要怎麼才能搏得封岐的憐惜,卻忽然聽見院門處傳來彩雲的驚呼:
“殿下!這是怎麼了?!”
許鶯鶯霎時間抬頭望去,果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外。
驚喜和驚訝一道湧上來,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她立刻提著裙擺往屋外奔去。
日落西山,月上西樓,封岐昏昏沉沉的撐著門框抬頭,望著一身青綠的許鶯鶯腳步雀躍的飛奔向他的身影,一時分不清她究竟是月亮還是飛鳥。
強撐著保持最後一絲清醒,封岐將朝他奔來的許鶯鶯攬入懷中,從懷中掏出一物塞進她的手裡,低聲道:
“這是你家的房契,我拿回來了,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話音剛落,封岐就軟倒在許鶯鶯懷中。
許鶯鶯身子瘦弱,封岐一倒險些也將她帶倒。
好在關鍵時候桐心幫著扶了一把,許鶯鶯艱難的抱緊封岐癱軟在她懷中的身子,根本沒聽清什麼房契地契,不待自己站穩便紅著眼睛,驚慌失措的朝四周高聲喚道:
“快!快些去請大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