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表哥他太過分了!一個婕妤而已,他居然讓我不要去招惹。”
慈寧宮內,舒裳晚揪著帕子,哭得梨花帶雨。
鎏金饕餮香爐上空香煙嫋嫋,濃重沉香彌漫在室內,香到有些沉悶。
金絲楠木雕花軟榻上倚著一名五十來歲的婦人,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目光經過歲月沉澱極為穩重,從保養極佳的面容上可窺幾分年輕時的絕代風華。
右手纏著一串佛珠,指尖輕輕撥弄,她語調悠悠,“一入宮便封婕妤,想必你表哥應當很是滿意,你讓幾分又有何妨?”
“我憑什麼讓她!”
舒裳晚氣憤地揪著帕子,一臉不服,“再說,表哥也不喜歡她。”
太後揚眉,訝異道:“若是不喜,怎會讓她進宮?”
舒裳晚喪著臉,跟打過腹稿似的,吐出一連串抱怨的話,“那姑娘與表哥是舊識,為給她尋個庇護,表哥才讓她進了宮。”
“舊識?”
太後是真真切切驚訝了,“你表哥日日待著宮中,聽聞雲婕妤不過是鄉野女子,蓋因兄長登科才改換門庭,他們二人怎會是舊識?”
舒裳晚一臉鬱悶,隨口胡謅,“誰知道呢,或許是表哥離宮時認識的吧。”
孟桓啟幼時離宮是太後心中永遠的痛,提起此事,她不免悵惘,眼神帶了怔然。
安靜片刻,舒裳晚忽然一個激靈,悄悄抬眼去看太後,訥訥道:“姑、姑母,都怪我嘴拙,我不是故意的……”
“無事。”
太後勉強笑笑,“許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皇帝好好的,哪有什麼放不下的。”
話雖如此,太後眸光卻暗淡下去。
“好了,既然她與皇帝早有淵源,只想尋個庇護,那便礙不著你。你啊,少去爭風吃醋,多把勁往皇帝身上使,早些生個皇嗣,為皇室開枝散葉才是正經事。”
太後殷殷叮囑。
見她不再關注雲鏡紗,舒裳晚心下微松,低垂長睫蓋住眼裡神思,面上扭扭捏捏地紅著臉道:“姑母,我會努力的。”
太後精力不濟,不再留她,由嬤嬤攙扶著進了臥房。
等她走了,舒裳晚也起身回宮。
一行宮人浩浩蕩蕩走出慈寧宮宮門,她忽地停住。
丹瑩不解,“娘娘怎麼了?”
餘光往宮內斜了一眼,又快速從飛荷身上掠過,舒裳晚勾唇搖頭,甩甩帕子,心情頗好,“走吧。”
……
午後,玉華宮迎來了慈寧宮的人。
名叫柏麗的宮人態度恭謙溫和,“聽聞雲婕妤傷了腿,太後特地讓奴婢送來白玉膏,另還有些賞賜,以賀婕妤入宮之喜。”
雲鏡紗坐在榻上,柔聲道:“小傷而已,有勞太後娘娘費心。”
柏麗面帶淺笑,“貴妃娘娘小孩心性,這宮中向來只有她一人,如今多了婕妤,心中難免不平,還望婕妤多多包涵。”
雲鏡紗唇畔含笑,“臣妾定當與貴妃娘娘和睦相處,共同服侍陛下。”
柏麗臉上帶了滿意。
“倒是不知。”
雲鏡紗猶豫,“何時才能得見太後娘娘天顏。”
姿容絕佳的少女長睫抖動,面帶不安,怯怯看來時彷彿無害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