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我也不怕你說我冷血,這些話早就想跟你說了。”王昊抹了把臉,猶豫了下,才說,“要是少爺是我們華陽市的人,也和我們從小認識,那我絕對舉雙手支援你去找他,可他不是,他是a市人,我們和他認識滿打滿算只有一年,一年多短啊,你看現在他都離開半年了,以後時間會越過越快,等你考上大學甚至畢業工作之後,你再回頭看,會發現少爺只是你幾十年人生中的一個過客,根本不值得你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大費周章地去找他,所以你這是何必呢?我們退一步說,你去a市找到他了,你打算怎麼辦?和他重修舊好繼續做朋友嗎?”
陳江時低頭看著乒乓球臺,一時沒有吭聲。
華陽市的冬天不僅下雪,天空也時常處於陰霾狀態,乒乓球臺的兩人都穿著深色外套,從遠處看,幾乎要和灰撲撲的背景融為一體。
半晌,陳江時擠出幾個字:“我不知道。”
王昊把手從兜裡拿出來,撐在乒乓球臺上,他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陳江時。
“你還想和他做朋友嗎?”
陳江時垂著眼皮,目光已經落到自己腳下,但臉上浮出一層茫然,搖了下頭:“我不知道。”
“那我們再退一步說,如果他不肯見你,你又打算怎麼辦,一直在a市和他耗著嗎?”
陳江時又不說話了。
他實在回答不上王昊的問題,他心亂如麻,也從未想過這些可能性,或者說他不敢想。
他彷彿在摸著石頭過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王昊把他的反應都看在眼裡,一口氣猛地提上來,將那張凍得發青的臉憋得發紅。
“即便這樣,你還是要去找他?”王昊最後一次問,“帶著你好不容易存起來的兩萬塊錢去找他?”
這次,陳江時回得很快。
“嗯。”他說,“我要去找他。”
王昊忍無可忍,箭步上前,一把抓住陳江時的衣服。
陳江時猝不及防,身體微微一晃,卻沒掙紮。
“陳江時,你特麼是不是瘋了?”王昊火冒三丈,幾乎壓不住自己憤怒的聲音,“說好的考大學呢?你不是還要考大學嗎?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陳江時任由王昊抓著自己的衣服,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垂眼看著比自己矮了一些的王昊。
“你說話啊!”王昊大吼。
陳江時終於平靜地開口:“昊子,我已經作出決定了。”
“狗屁決定!”
王昊只覺滔天的怒火快要將自己的理智燃燒殆盡,他眼前發黑,渾身的血液都在翻滾。
眼前這個人還是他認識的陳江時嗎?
為什麼他感覺好陌生?
自從錢棠離開,陳江時越來越不愛說話,也越來越不愛和他們一起活動,他想要改變現狀,可每次都有心無力,眼睜睜看著自己和對方漸行漸遠。
他感覺陳江時周圍豎起了一堵無形的牆,高聳入天,將陳江時和他們隔離開來,他們進不去牆內,陳江時也不願意從裡面出來。
“你真是腦子有病,還病得不輕!”王昊用沙啞的聲音罵,“我倒了血黴才交上你這麼一個朋友。”
陳江時沉默許久,張了張嘴:“抱歉。”
下午,陳江時便去找了姚志剛。
姚志剛果然知道錢棠家的地址,但不願意說,陳江時連著幾天都去姚志剛的辦公室門外守著,前前後後去了十幾次,姚志剛才鬆口。
這天下午,下課鈴聲響起,陳江時起身就走。
他的揹包裝得鼓鼓囊囊,裡面塞滿了接下來一段時間要穿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
走下樓梯,就見王昊已經在教學樓外面的空地上等著了。
王昊沒帶揹包,但手裡提著一個不大的行李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