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過手機,開啟簡訊。
裡面的內容十分簡潔。
[錢棠:下來]
[錢棠:不然我直接喊你名字了]
陳江時深吸口氣,經過一番掙紮,還是放下了筆。
家裡冬冷夏熱,他在家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老頭汗衫和一條短褲,找了件短袖換上,才穿著拖鞋往樓下走。
這會兒才晚上七點多,夜幕降臨不久,路燈光剛亮起,正是街道上最熱鬧的時候。
樓下的館子們生意很好,桌椅擺到了外面的空地上,擠擠挨挨,吵吵嚷嚷。
錢棠已經走到大雜院門外,似乎剛從a市過來,手裡拎著一個不大的行李包,腦袋上扣著一頂灰色的棒球帽,風塵僕僕的感覺。
沒等陳江時走近,錢棠抬頭朝他一笑,帽簷下那張好看的臉上有著明顯的疲態。
但等陳江時走近,他又不吭聲了。
陳江時等了有一分鐘,沒等到錢棠開口,反而是他覺得燥熱難耐,似乎背後的衣服都汗濕了一塊。
他主動問:“剛從a市過來?”
“嗯。”錢棠說,“謝阿姨沒空,我自己坐大巴車回來的。”
“那你不回去休息?”
“好久沒見,我很想你,也想看看你。”錢棠抬手摘下帽子,他的頭發似乎剪短了些,又被帽子壓了許久,有些貼頭皮,但即便這樣,也不會讓人覺得難看。
陳江時盯著錢棠的頭發,對方摘帽的動作有些粗魯,頭發中間翹起了一小簇。
他良久沒有說話。
“陳江時。”錢棠喊道,“你不是說我們還是同學嗎?”
“嗯。”陳江時悶聲擠出一個音調。
“可你對我是不是太冷漠了?”錢棠說,“你對其他同學也是這樣嗎?”
陳江時的目光從錢棠的頭發上落到對方身後,路邊來往的人絡繹不絕,還有不少人進進出出,大門寬度有限,哪怕他們的說話聲再小,也難保不會被任何一個人聽見。
陳江時考慮過帶錢棠上樓,只是這個想法剛一生出,就被他本能地按了下去。
安靜過後,他說:“我們到裡面說。”
馬路對面,羅彥林和班長眼睜睜看著陳江時和錢棠的身影一前一後地消失在大雜院裡。
他倆今天做值日,桶被其他人摔壞了一個,剩下一個由幾個人輪著用,拖到天快黑了才把衛生打掃完。
為此羅彥林的臉色一直很臭。
路上班長都沒怎麼說話,直到此時,才找到話題說:“錢棠不是在學校裡嗎?怎麼跑來找陳江時了?”
“很奇怪嗎?”羅彥林冷冷地吐出一句話,“他比我們先走,來這裡不是很正常?”
班長訕訕開口:“他拎著行李包來學校,我還以為他要住校了。”
“他只是看一下他的座位而已。”
“這有什麼好看的?明天到學校不就看到了,用得著特意跑一趟嗎?”
班長嘀咕完,見羅彥林還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大雜院門口,便說:“走了走了,天都黑了,我肚子都餓扁了。”
走了幾步,發現羅彥林沒跟上來。
“羅彥林?”
“你先走吧。”羅彥林抬腳就走,卻是朝馬路對面的方向走,“我突然想起來有件事要找錢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