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陽霎時沒了聲音。
他被噎了個結結實實。
他這個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說會道了?以前跟悶葫蘆似的,他問一句,對方才答一句,只要他的話說多了,對方就不說話了。
陳陽詫異之下,心裡砰地生出一股被戳中的惱怒,他條件反射地用更大的聲音來掩飾自己的心虛:“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是不是那些老頭老太婆又和你嘴碎了什麼?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些人愛嚼舌根,少聽他們說那些話……”
陳陽一生氣就控制不住情緒,唧唧歪歪說個沒完。
陳江時聽了半分鐘,把手機切回擴音模式,放到一旁的凳子上,繼續處理周阿姨給的菜。
看陳陽說得差不多了,他突然開口:“爸,我上學期的期末考了班上前十五名。”
陳陽一愣,聲音再次戛然而止。
“我想上大學。”陳江時說,“你上次說要是我考上大學,你就給我準備學費和生活費,這話還算數吧?”
陳陽啞了很久,結巴地問:“你、你沒騙我?”
“你不信可以打電話問姚老師,或者我拍照把成績單發給你。”
陳陽沒吭聲。
他和自己這個兒子相處不多,但這麼多年來還是瞭解這個兒子的性格,悶是悶了點,卻不會說謊,更不會在成績的事上說謊。
而且考大學這種事又不是說謊就能考上。
“大專不算。”陳陽總算擠出一句話,“至少本科。”
“我說的就是本科。”
陳陽想起什麼,趕緊補充:“三本也不行,一年學費一兩萬,我沒那麼多錢供你,必須二本以上。”
陳江時“嗯”了一聲,沒有異議。
“不過你先好好學習吧,你們離高考還有一年多,早得很,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陳陽話鋒一轉,又把話說得模稜兩可,“你以為考大學那麼容易?還是二本,你這班上前十五名怕是不夠用,你起碼得到前五名。”
陳江時頓了一下,重新拿起手機,一字一頓地說:“要是我考上二本以上的學校,你就給我準備學費和生活費。”
“我說了等你考上再說……”
陳江時強硬地打斷陳陽不耐煩的話:“你先答應我。”
“……”陳陽妥協,“好好好,我答應你。”
三月開學不久又換了一次座位,陳江時和錢棠往前挪了一排,距離倒數第二排的袁孟又遠了些,袁孟苦叫連天,倒是之前坐在陳江時旁邊的沈俊清成了袁孟的同桌,經常趁著袁孟去前面找陳江時,他也拿著試捲去找錢棠講題。
袁孟很看不慣,為此不止一次地拉著陳江時蛐蛐:“那個沈俊清的臉皮真厚,以前那麼看不慣我們,現在還不是藉著我們和少爺拉近關系,要不是看在我們的面子上,估計少爺才不會搭理他。”
陳江時瞥了一眼袁孟氣歪的臉,淡淡糾正:“他只是看不慣你。”
沈俊清對陳江時的態度還不錯,就是不喜歡經常轉過來找陳江時說話的袁孟。
有一說一,袁孟確實影響到別人了。
“我們可是好兄弟,看不慣我不就是看不慣你嗎?”袁孟豎著眉毛,兇神惡煞地說完,又擠眉弄眼起來,“江時,你給你老婆吹吹枕邊風唄,讓他別給沈俊清講題了,我真看不慣沈俊清,傲得跟什麼似的,我在自習課上打個噴嚏都要被他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上次考了全校第一。”
陳江時轉了轉筆,正要說話,就見上完廁所的錢棠從教室前門回來,他把筆一收,對袁孟說:“要上課了,回你的位置上去。”
袁孟看了一眼錢棠,撅著嘴巴哼了一聲:“但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啊。”
“……”
陳江時抬腳要踹袁孟的屁股。
袁孟見狀,趕緊扭著圓滾滾的身體走了。
晚上一起做作業時,陳江時便和錢棠說了這件事,倒不是因為袁孟和他蛐蛐了那些話,而是他確實也覺得沈俊清找錢棠找得太頻繁了,有時候下課錢棠想休息一會兒,沈俊清就帶著問題來了。
高二下學期的學習任務本來就在逐漸加重,他們已經開始提前預習高三上學期的內容,錢棠平時要幫他輔導作業不說,閑暇時要練習繪畫,週末還要回家上繪畫補習課,時間十分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