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昊一臉茫然,“哪兩口子?”
“那兩口子啊。”袁孟朝陳江時和錢棠的背影努了努嘴,一隻手抱著鞭炮,另一隻手放在嘴邊防止聲音擴散出去,“我感覺他倆之間的氣氛怪怪的。”
王昊噗嗤一笑,不以為然道:“就少爺那股作勁,他倆的氣氛什麼時候正常過?不是一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嗎?”
“……”
袁孟竟說不出反駁的話。
“放心。”王昊安慰他,“夫妻吵架都是床頭吵床尾和,咱們習慣就好。”
謝阿姨已經為一群人安排好住處,陳江時睡錢棠的臥室,其他人則兩兩分組地睡一間客房。
十二點沒到,陳江時便上樓回了臥室,他簡單沖完澡,出來時發現錢棠不知何時上來了,正躺在沙發上玩手機。
“你不下去跨年嗎?”錢棠說,“他們說鞭炮剩下浪費,準備等會兒過零點再出去把鞭炮都放了。”
大城市裡有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規矩,小縣城裡就沒這麼多規矩了,一到零點,很多人聚集在廣場上和其他空地上,鞭炮聲會持續一兩個小時。
以前過年陳江時不想掃其他人的興,哪怕對於鞭炮的興趣不大,也都跟在旁邊看著。
可現在他心裡很亂,實在提不起勁。
“我有點累,想早點休息。”陳江時說。
錢棠從沙發上站起來,盯著陳江時看了一會兒,沒有勉強:“行,那我下去和他們說一下。”
陳江時等人開門出去,才躺上床,他以為自己要過很久才能睡著,沒想到腦袋剛沾上枕頭,睏意就像浪潮一樣襲來。
不知道睡了多久,身旁的床面突然微微下陷。
有人躺了上來。
一股熟悉的沐浴露香像一雙無形的手一樣從他的身後籠罩過來,他睡得迷迷糊糊,想睜開眼卻實在沒有力氣。
“陳江時,你睡了嗎?”錢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陳江時“嗯”了一聲。
“新年快。
陳江時還是“嗯”,他已經困得擠不出一個字。
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陳江時感覺到有人鑽進了他的被窩裡,一雙手從背後伸來,緊緊摟住他的腰。
“陳江時。”錢棠把臉埋在他的背上,聲音發悶,“你怎麼這麼遲鈍啊……”
大年初六,陳陽終於想起來給自己這個兒子打電話。
接電話時,陳江時剛從周阿姨那裡提回來一袋子菜,還沒來得及收拾。
電話那頭,陳陽一如既往開口就問:“打給你的錢收到了吧?”
“收到了。”陳江時說,“謝謝爸。”
其實打錢都是年前的事了。
陳陽年底拿了一筆獎金,金額不少,所以難得大方一回,一次性轉了五千塊錢過來。
“收到就行,你一句話都沒有,過年連一聲‘新年快,我還以為你沒收到。”
陳江時把手裡的菜放到灶臺上,拿起一旁開著擴音的手機,將手機貼回耳旁。
“新年快樂,爸。”陳江時十分配合。
然而陳陽還是不高興,說話夾槍帶棍:“錢給多了就是不一樣,又是‘謝謝’又是‘新年快樂’,我這個兒子什麼時候這麼禮貌過?”
“……”陳江時沉默片刻,並沒慣著對方的意思,“你不是也沒和我說過‘新年快樂’嗎?至少我前幾年每年都有給你發簡訊,但你從沒回複過。”
“我是你爸!”陳陽拔高聲量,“你給我發訊息不是應該的嗎?難道還要我這個當爸的來問候你?”
“爸,我也是為你著想。”陳江時平靜地說,“要是我的簡訊被那個阿姨看到,她找你鬧,到時候為難的人還是你,我安靜一點不是正好不打擾你的新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