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錢棠拍了拍陳江時的肩膀,把人按到屁股後的凳子上,看陳江時坐下,他也順勢坐到一旁。
錢玉勤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開口道:“小棠經常在你家留宿,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的事。”陳江時連忙擺了下手,“我平時在家都是一個人,錢棠來了,家裡還熱鬧些,而且他來給我輔導作業,要是沒有他,我的成績不會提升得這麼快。”
“沒打擾到你就好,他能交到朋友,我也放心了。”錢玉勤說,“小棠中途轉學過來,我就怕他在這裡呆得不適應。”
“我適應得很。”錢棠插話道,“在這裡比在a市好多了,這裡山清水秀,空氣新鮮,還不用看到那個男人的死人臉。”
錢玉勤聞言,皺了皺眉:“小棠,在你朋友面前就別說這種話了。”
錢棠輕哼一聲,雖然滿臉不服,但還是閉上了嘴巴。
陳江時之前經歷過錢棠他媽的盤問,還以為這次錢棠他姥姥也會問一些關於自己家的問題,沒想到一場談話下來,錢棠他姥姥只問了他們在學校裡的事,然後就東拉西扯地說起了別的。
“小棠喜歡畫畫,準備後面參加藝考,等你們上高三了,估計他還要經常回a市。”錢玉勤說。
陳江時詫異地看了一眼錢棠。
他從沒聽錢棠說起這個。
倒是好幾次瞧見錢棠在看繪畫有關的書籍,上次進錢棠臥室,桌上也堆放著畫冊和一些繪畫用具,他還以為錢棠只是出於愛好對畫畫比較關注。
錢棠抿了抿唇,沒精打采地低頭摳著指甲:“姥姥,八字都沒一撇的事,有什麼好說的?”
錢玉勤問:“怎麼就八字沒一撇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不同意。”錢棠憋了許多話,欲言又止,最後顧忌陳江時在場,到底沒有多說。
其實他有很長時間沒和他媽聯絡了。
國慶之後,他單方面地開始了和他媽的冷戰,電話不接,訊息不回,他媽主動幾次後,也來了脾氣,再也沒找過他。
“我會給你媽做思想工作。”錢玉勤輕聲咳嗽了下,撫了撫胸口,才正了臉色,鄭重其事地對錢棠說,“小棠,你從小跟著我的時間比跟著你媽的時間多,我對你沒什麼要求,只要你自己覺得幸福,所以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會阻止你,我也不會讓你媽阻止你。”
錢棠猛地抬頭:“真的嗎?”
錢玉勤笑了笑,眼角的皺紋更深,但一雙渾濁的眼睛似乎變明亮了幾分:“姥姥什麼時候對你說過假話?”
錢棠又驚又喜,噌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他撲回床上,摟著錢玉勤黏黏糊糊地撒了好半天嬌:“姥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一直坐到飯點,謝阿姨推著錢玉勤的晚飯敲門,錢棠才拉著陳江時出去。
下樓梯時,陳江時問錢棠:“你想當美術生?”
“對啊。”
“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錢棠一臉無辜:“這不是還沒確定下來嗎?”
陳江時想了想:“當美術生是不是要去其他地方學習?”
“肯定要找一家畫室或者一個培訓機構專門學習繪畫,我之前看了,這邊只有梧桐市有兩三家,但都不合適,我還是得回a市,我以前的同學給我推薦過一家畫室,要是不出意外,我會去那裡。”
陳江時“哦”了一聲。
他對藝考的事不瞭解,不過既然錢棠有了主意,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然而錢棠刻意放慢了腳步,走下樓梯,索性停了下來。
陳江時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發現錢棠沒跟上來,轉頭問:“怎麼了?”
“如果我參加藝考的話,高三一年裡可能有半年都在外面,那我們相處的時間也變少了。”錢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