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他早就對錢麗這個媽沒有多少感情了。
他沒看錢麗一眼,轉身要走出書房。
“站住!”
身後響起錢麗破音的吼聲,隨即一隻茶杯投擲而來,從他身旁擦過,落在他的腳邊。
地上鋪了厚實的毯子,茶杯沒碎,只咕嚕嚕地滾了一圈。
錢棠撿起茶杯放到一旁的櫃子上,他轉頭看向錢麗。
錢麗突然間變得無比激動,那張保養得當的臉漲得通紅,額間有青筋隱約浮現。
“你什麼意思?你真打算以後都不認我這個媽了?錢棠,你真是比你爸還絕情!”錢麗不顧形象地嘶吼。
“我比不上你長情。”錢棠嘲諷道,“從我高中到現在,那個小秦也跟你十多年了吧,當年你為了他把我扔到鄉下不管不顧,後來為了他跑去其他地方發展,你說我不認你這個媽,可你有把我當成兒子看待過嗎?”
錢麗呼吸一頓,身體不受控地顫抖起來:“我天天想著你、盼著你,我不把你當兒子把誰當兒子?你是我生的,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的遺囑都立好了,以後我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
錢棠看著激動不已的錢麗,明明心裡有很多想說的話,卻突然間覺得很沒意思。
他整個大學和畢業後都沒花過錢麗一分錢,但他並非徒手起家,他拿了姥姥留下來的一筆錢,那筆錢也是錢麗給的。
他和錢麗是母子,血緣關系這輩子都斬不斷。
不過也止步於此了。
如今錢麗可能年紀大了,對愛情的渴望變少,開始渴望親情,可他早已過了渴望親情的那個時候。
“對了。”錢棠想起來說,“不是陳江時掰彎了我,真說起來,是我掰彎了他,也不是他對我死纏爛打,是我對他死纏爛打,如果不是那個女孩要來我的畫室上課,我還找不到可以對他死纏爛打的機會,所以我不會把那女孩送走。”
錢麗怔怔站著,看錢棠開門要走,眼睛冷不丁地就紅了。
“陳江時陳江時陳江時……”錢麗用尖利的聲音說,“他就那麼值得你稀罕嗎?以前我和他開個玩笑而已,你就和我冷戰了大半年,我打你電話不接,喊你回來也不願意,要不是你在學校裡遇到了那些事,你還想得起來我這個媽嗎?後來你又是怎麼做的?你說我對你不聞不問,可你自己也在疏遠我啊,你大學跑國外去讀書,你有想過跟我說一聲嗎?我還是從周長樂那裡聽到關於你的訊息。”
話音未落,錢麗眼裡已經噙著淚水,她用手掌抹掉還沒掉出來的眼淚,不出幾秒,便已恢複冷靜。
“錢棠,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錢麗說,“你和那個陳江時斷了,以前的事,我們都當沒有發生過,以後我們……”
錢棠沒等她把話說完,轉身走了,輕輕合上的書房門隔絕了錢麗喊他的聲音。
洗完澡,錢棠躺在自己臥室裡的床上,太久沒有回來,整個房間對他來說都陌生得過分,他拿起手機,開啟了和陳江時的微信聊天介面。
他下午在忙,沒來得及回陳江時的訊息,晚上抽空回複,陳江時那邊不知怎的,似乎變得有些冷淡。
室內的大燈沒開,只有床頭櫃上的臺燈散發著暖黃的光。
光線把錢棠的側臉照得分外柔和,但他眉心輕蹙,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手指在手機螢幕上慢慢滑動。
[陳江時:我們帶餘馨出來爬山了,她在那頭畫畫,我們在這裡坐著]
[陳江時:今天天氣很好]
[陳江時:圖片]
[陳江時:圖片]
[陳江時:圖片]
[陳江時:你那邊在幹什麼?]
隔了三個多小時,錢棠才回複。
[錢棠:我剛忙完,下午在做事]
[陳江時:你在家裡?]
[錢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