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錢麗說,“你是小棠的朋友,來我們家就當在自己家,放鬆一點。”
陳江時說了一句謝謝阿姨,坐回原處。
錢麗掃過茶幾上的杯子,讓謝姐也給她倒杯水來,隨即在陳江時和錢棠對面的沙發上落座。
陳江時不好意思明著觀察她,她卻好意思明目張膽地打量陳江時,從頭到腳,來回看了幾遍。
就像謝姐說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鄉鎮學生。
衣著一般,氣質一般,看上去性格也是一般,沒什麼出類拔萃的地方。
硬要說的話,就是長得不錯,一雙劍眉自帶英氣,眼窩有些凹,加上眉眼距離不寬,明明雙眼皮不是那麼明顯,卻有種眉眼深邃的異域感,最明顯的是鼻子,非常挺拔,錢麗見過的帥哥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倒是很少見到這麼完美的鼻樑。
就是沉默時帶了一點兇相,像是會咬人的狼狗。
至於自己兒子——
錢麗眸光微斂,不動聲色地轉向錢棠。
錢棠緊貼陳江時而坐,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她這個媽的防備,一雙黑亮的眼珠緊緊盯著她。
再看錢棠身上那件明顯尺寸不符的衣服。
錢麗:“……”
是條傻狗。
等謝姐把她的水端上來順便往那個空杯裡添了水,錢麗才將手輕輕搭上交疊的膝蓋,手指在順滑的長裙表面點了兩下,她慢條斯理地說:“小棠半路轉學過來,我還擔心他對新環境不適應,交不到好朋友,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聽謝姐說你倆關系很好,小棠經常去你家玩。”
陳江時不知道該怎麼回,只能也客氣地扯了扯嘴角。
“我平時在a市工作,很少回來,這次還是趁著假期有空才能好來,聽謝姐說你關於你的事,就想見見你,小棠長這麼大,我還沒聽說他和哪個人特別要好過。”
錢麗說著,彎腰將茶幾上的果盤往陳江時的方向推了推。
“吃水果。”
果盤裡放了很多種類的水果,擺盤精緻,看得出來謝阿姨費了心思。
陳江時連忙點頭,隨便拿了一個蘋果。
錢麗看他一眼,扭頭正要讓謝姐把水果拿去切了,就見謝姐已經端著盤子過來,她把盤子放到茶幾上,裡面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切好的水果,還貼心地將裝有叉子的小盒放到盤子旁邊。
“吃。”錢麗又說了一句。
陳江時把蘋果放回去,用叉子叉了一片切好的香蕉放進嘴裡,沒什麼感覺地咀嚼著。
雖然錢棠他媽沒說什麼重話,但是不知怎的,當錢棠他媽坐到他對面並且將視線壓到他身上時,他感受到了明顯的壓力,宛若一坐重山,牢牢地壓在他的肩膀上。
他如坐針氈。
不知道錢棠他媽看出來沒有。
“媽。”錢棠粗聲粗氣地說,“你大晚上的把人喊過來,就是為了請他吃香蕉?在哪兒吃不是吃,你不如買一袋給他送過去。”
錢棠的態度算不上友好,但錢麗習慣了自己兒子的臭脾氣,連眼神都沒往錢棠身上偏一下,只看著陳江時問:“你叫陳江時?”
陳江時把叉子放回茶幾上,“嗯”了一聲。
“小棠經常過去打擾你,也給你的父母添麻煩了。”錢麗說。
陳江時很多時候不愛說話,但不代表他聽不懂別人的言外之意,他一向不愛在陌生人面前提起自己的家庭情況,可錢棠他媽的存在感很強,每句話都像是老師站在講臺上扔出來的粉筆頭,筆直地砸到他的腦門上,他被選中,不管如何回答,都必須給出回應。
“我爸媽沒在,家裡只有我一個人。”陳江時表情平淡,垂眼看著茶幾上的果盤說,“我媽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就走了,我爸一直在外面打工,很少回來。”
錢麗眉尾一揚,露出驚訝的表情:“你一個人啊?”
“嗯。”
“吃飯生活都是一個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