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說出這句早就能倒背如流的話:“這也是亡父的最終心願,能看到白玫瑰在利昂山谷的每一處角落自由盛放。”他鏗鏘有力的說道,西米絲也趕緊在他身後跟著跪倒在地。
“我代表女王接受你的忠誠,年輕的翰里爾爵士。”百葉特鬆了口氣,點了點頭,聲音冷凝而毫無溫度,她的威嚴自然流露,海里克低著頭注視著她在地上的影子,發現自己這輩子所認識的所謂的爵位和頭銜到如今這一刻才得到了真正的領悟。他從來沒有見過高於父親身份的人,但如此這一刻,他卻感到了有一隻隱形的手按在了全漁村最高貴的脖子和背脊之上,讓他久久不敢起身。
“請起,有一場戰爭即將到來,我們站在這裡做這些文縐縐的禮儀只不過是給對方贏得時間而已。”她向身邊的五個姐妹們交換了個眼神:“我們需要一個討論的地方,大人,還有安置軍隊以及開始訓練。”她放柔了聲音說道,嘆了口氣:“冬季溼寒,我的軍隊需要充分的休息,你們也必須精神飽滿地迎接未來的暴風雨。”
或許是對方聲音透露出的暖意打動了他,海里克上前牽住了月光的韁繩,他帶著驚豔的眼光看著雪白高大的神駿,在百葉特身邊的吉謝敏娜輕輕的咳了一聲才回醒過來:“我的父親早在很多年前就預言了這一天的到來。”
他邊說邊引著他們往裡面走:“村莊的防守都一直保持著隨時迎戰的列隊,海灣上也有三艘大型軍艦可以使用。”
軍隊不宜進村,西米絲命令了侍衛們領著往別處紮營,她在向五姐妹們自我介紹並且見禮了之後便急忙回到了百葉特和海里克的身邊,少年正向銀月騎士解說著村裡的佈置,他抬頭見百葉特在打量此地後露出滿意的微笑不覺心中微微驕傲,這裡的防衛的確做的很好,不虧老爵士多年的嚴格佈置和不懈地堅持。
漁村有著高高的木頭圍牆和守衛臺,在高處有三名弓箭手一動不動的站立著,另外更高的眺望臺上則有一名俯瞰四處的守衛在警鐘旁邊站得筆挺。
木門在西米絲的示意下緩緩開啟,一條土路在樹林之間直直伸延,他們位於山崖高坡,村莊的房屋在茂密的樹林散漫豎立,樹草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撲面而來,葉影斑駁的長青樹林掩蓋了當地居民的住處,每百步便有侍衛持弓配劍的站立,武器簡陋,都是用木頭和鐵所制,士兵們的戰衣也是用最簡單的薄鐵和鹿皮材質所做,但絲毫不妨礙他們目不轉睛的警惕巡邏。
“令尊……我聽說他在不久之前逝去,圖拉爵士曾經讚美了他的忠誠和毅力,請你接受我的致哀。”
百葉特邊仔細地看著邊說道:“圖拉爵士向女王提起令尊的平生,擁有放棄所有財富而帶著百姓們遷移到此是非常……勇敢的事。如果在這個王國裡有更多願意為了原則和忠心放棄金銀珠寶的人的話,我想……我們現在不會在面臨一場大戰的情況下。”
她輕聲但是真誠地說道:“你的父親是個非常偉大的人。他和許多的沉默在歷史之中的偉人一樣,低調而充滿了真正的美德。”她凝視著整齊而乾淨的村莊,眼底裡有真心的讚歎:“後人們總是記得偉大而英勇的王者,但最值得讚頌的英雄其實是那些在角落默默地讓他們生存下去的人們。沒有他們,我們無法在前陣毫無後顧的橫衝直撞。”
西米絲走在銀月騎士的左側悄悄抬眼,看到了海里克在低頭時落在地上的一串晶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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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她總是容易被老爵士所描述的繁華城市迷住,無法瞭解他怎麼會放棄那個地方而來到這個什麼都沒有的漁村裡,她多想去那個地方去看看,那個有雄偉壯觀的白色城堡的美麗城市,有著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和麵包,街道乾淨地可以赤腳行走,最英俊的騎士挽著漂亮迷人的小姐們在四處走來走去。
但是……
她看著自己村裡的人在林間穿梭,悠閒自在地做著日復一日的平凡生活,他們的腳步輕盈飛揚,很多人甚至唱著歌;對面走來一群抱著曬乾的衣服籃子走過的一群群嬉笑著的少女,好奇又驚豔的看著馬上的百葉特走了神,其中一個在銀月騎士向她點頭行禮的時候,不由自主地舉起了手中的一把花遞給了她,百葉特愣了愣,忍不住笑了出來道了聲謝謝;麵包師漢克和他的妻子從窗子裡探出頭來,見到他們的時候好奇地揮了揮手;一群孩子牽著狗奔跑著過來,在看到高大健壯的駿馬的時候忍不住發出了齊聲的“哇哦——”的感嘆。
她看著這一切免不了走神發呆。
她一直都沒有理解戰爭真正的意義,那是個太遙遠飄渺的存在,一直都限於老爵士在搖椅上低聲呢喃的神秘低語,但目前,它真的逼迫到他們的眼前來。
而這一切,都會消失嗎?
她無法允許這樣的可能性。
無法允許,自己的家鄉和那個從爵士口中帶著無比惋惜無比心痛的語氣所描述的獅心城有著同樣的命運。
那天,海里克和百葉特一直交談到雙月交輝都還沒有熄燈。
守衛隊的隊長們、船隻的指揮官們,還有弓箭手和□□手的領隊們全都在海里克的屋子走廊上打著哈欠垂著腦袋等待被召喚。西米絲百般無聊的抱著雙膝坐在臺階上,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怎麼了?”她回頭看向打著哈欠揉著脖子出來的紅色弓箭隊的隊長馬立沃問道。
“海里克讓你去閣樓幫他取一下那個’棕紅色木箱裡的藍色小盒子’。”
“啊?”她聽得一頭霧水:“為什麼?”
“噢諸神在上,我怎麼知道?讓我去睡覺吧,這些人太會折騰了。”對方揉著疲憊的眼睛說道:“你去看看吧,說不定是什麼地圖之類的呢。見鬼了巡邏了一整天還開會到這麼晚,明天就要開始訓練了。真是……讓我睡吧。”他邊搖著頭邊走了。
但那個箱子並不是放地圖或檔案的。西米絲皺著眉往房子內處走去,在閣樓唯一一個棕紅色的木箱子,是專門放海里克去世的母親的遺物的,她不記得有在裡面看到過什麼藍色小盒子之類的東西。“搞什麼鬼啊……”她喃喃地自言自語往樓上迅速的跑去,三步並兩步的走向了滿是灰塵的閣樓。
卻真有一個藍色盒子,裡面有著一封信,和一枚戒指。
她頓時潤溼了眼眶。
他們在三天後舉行了婚禮。
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樣,充滿祝福的人,但卻是和她一直夢寐以求的男人,和看他們長大的星空和海洋之下。
祭司的聲音沉厚而溫柔,語氣裡有安撫人心的穩定和希望。
一場在死亡和戰火來臨之前的婚禮,支撐著她忐忑不定的心,帶著她走向新的人生和未來。
而在第二天太陽還未破曉的時候,她在沙灘上臨時建起的軟床爬起來,發現已經有了人在離沙灘不遠的地方開始了每天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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