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黎忻提問,她垂下眼眸繼續說了下去:“你身上帶著她的信物,你已經見到她了,你會幫一個鳩佔鵲巢的冒牌貨嗎?”
然而黎忻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將問題拋了回去:“這就是你的答案?”
說這話時,黎忻從口袋裡抽出那條鏈子,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緒:“你認為你是自己的影子。”
垂下眼眸,她在短暫的沉默過後自嘲似的笑了:“難道不是?”
“我是個冒牌貨,一個人偶,一具分身。溫斯先生需要一個代替那個藏起來的我在公開場合露面的存在,所以我出現了。”她笑起來,臉上又掛起了那個明媚的笑容,可眼睛卻像是在哭:
“神女啊,多好。我從無到有,一下子就站在了萬眾敬仰的位置,我應該滿足了。”
說完,她忽然一把推開窗戶,像是在發洩。陰沉的天色帶來了冷厲的風,讓窗邊纖細的人影搖搖欲墜:“我清楚自己是什麼,所以我應該有自知之明的去完成我的使命。”
“可……活著就會貪心,忍不住的想抓住更多。”她朝遠方伸手,企圖抓住高懸的天空,可她生於牢籠,從未有過沒有飛翔的權力。
“活著可真可怕,明明最開始只是一隻伸過來的手而已。”她自嘲似的喃喃自語:
“可最後,卻讓我認不清自己,以為連我也有向前的權力。”
而黎忻只是看著她,看著她站在飄窗邊緣的動作,問了下去:“他承諾了你什麼?”
然而這次她沒有回答。
她在看向天空某時忽然頓住,隨後愣愣垂眸,注視著手心。許久的愣怔過後,她居然維持不住身形似的後退半步,後背撞上窗寬邊緣。
這個距離離摔下去只有一步,看的鬼井心驚膽戰:“喂,要掉下去了!”
而和他不同,黎忻只是平靜注視著她臉上蔓延的絕望,清楚一場自由的美夢自此破碎。
沉默持續了很久,而在最終,兩人都聽到了那句顫抖著的聲音:
“她已經很久沒使用過我了。”
此刻她像是從一種後知後覺的絕望中徹底沉淪,跌坐在地。
“我還以為你認命了。”
此刻,黎忻終於起身,黑暗中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沒得到回答他也並不在意,只是漫不經心的開口:“你想過今晚的結局麼?你的叔叔已經輸的只剩條命了。今晚的清算他自身難保,雖然我也沒準備讓他活到那個時候。”
跪坐在窗邊的人依舊沒有開口,她將整張臉藏在北風吹起的長發之後,倒真像只玩偶。
黎忻繼續說了下去:“而她,那位真正的神裔。她本應代理神職,可卻因怯懦而放任。”
說完,黎忻看向遠方的鐘樓,輕聲嗤笑:“還有那些人。他們是奴隸者的幫兇,幾千年的剝削背後每個人都是受益者。”
“那麼你呢?”
黎忻低頭看著她:“你認為自己在這場即將到來的審判中是什麼罪名?”
意料之中的又是沉默。
“不願意回答?”他很輕的笑了:“好吧,那聊點你應該會感興趣的吧。”
說著,黎忻走到窗邊,帶著笑開口:“管家回來了。”
聽到這兩個字,她的身體猛然僵住。隨後她像是失了神智一般,跌跌撞撞的朝窗邊跑去,可她空有神裔的的長壽卻沒有本體的力量,無論她怎麼去看卻始終一無所獲。
無措之後她才終於意識到什麼,轉身死死盯著身邊隨意看向窗外的男人,咬著牙一字一頓:
“你想要什麼?”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緊張,黎忻緩了聲音:“放心,我沒打算獅子大開口……只是對一些事感到好奇。”
注視著大門外即將被黑影吞沒而不斷掙紮的男人,黎忻一直到掙動漸熄時才揮了下手。確認倒在地上那人還有氣後轉身朝外走去。
“切一半核心或者心髒給旁邊那個人,之後你們可以離開了。”
黎忻的聲音沒什麼起伏:“現在這個時候,按你們的計劃應該不難。”
說完他沒再看房間中忽然瞪大眼睛的女孩和鬼井指著自己的迷茫臉,只在離開前丟下一句話:“解決完去把桑黛德領出來,無論她要做什麼都不用攔,之後來鐘樓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