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頂窗落在垂落的手邊,鬱宿珩能看到漂浮在空中的浮灰。
這些暗處難以察覺到的東西從最開始就一直圍繞在他的身邊,從未消失。只不過之前從未在意,現在只要一點外力便無所遁形。
身後傳來腳步聲,鬱宿珩卻沒回頭。
“你找到了。”那聲音響起:“被神選中的人總是特殊的。”
沒有得到回答對方也並不在意,只是按照流程提問:“你從裡面看到了什麼?”
長久的靜默過後,鬱宿珩終於不冷不熱的回答:“紅和藍的兩色。”
這個答案讓壓抑的沉默開始延長,那東西站在陰影處,鬱宿珩不知道它是不是在看自己。
不過就算真在看他也無所謂。
這場無聲的對峙不知過了多久,等感受到身後再沒動靜,鬱宿珩才將塗鴉對折放進口袋,起身朝樓梯口走去。
樓梯很長,甚至一眼望不到盡頭。
甚至在踏出第一步時,腳下的樓梯居然像顏料一樣糊成漆黑的一團,只有每一步踏下才能感覺到階梯的存在。
噠、噠、噠、
規律的聲音在黑暗中放大回響,鬱宿珩很清楚那不是自己的腳步聲,然而他們的頻率依然不知不覺的重疊在了一起。
噠、噠、噠、
上來的路遠沒有這麼長,可他依然在走,像是放棄了思考,只是跟隨著那個頻率機械的邁動腳步。
或許是因為無聊,又或許是空閑下來的大腦因為這個副本開始發散,鬱宿珩忽然想起了一段往事——
那時他還沒有回應黎忻對他表現出的明顯興趣。
其實他偶爾覺得那時的黎忻自己也沒能確定這份興趣的來處。比起愛或者喜歡,那時的他更像是被一份執念和漫長等待中滋生的佔有慾驅使。
他太聰明,可往往就是這樣,越是聰明的人越難以遵循本心。
他是,黎忻也是。
就像他明知道這個人類帶著目的靠近,甚至私自和神裔甚至代理人有聯系,可他依舊放任甚至默許了他的一切動作。
回憶中的那天,鬱宿珩在深夜收到了一份邀請函,和邀請函一起抵達的則是黎忻本人。
那時他輕嘖一聲,靠著門框充滿審視的盯著眼前這個一身低調暗色禮服卻依然宛如孔雀開屏似的家夥。
這人總是很清楚自己的優勢,也清楚什麼優勢可以用來對付那些人。
很明顯,因為這張臉,鬱宿珩把門拍上的動作額外停頓幾秒,這就給了黎忻說出第一句話的機會:
“這是一份上城區商業沙龍的邀請。”
察覺到鬱宿珩的動作頓住,男人瞭然微笑:“裡面都是業界名流和政府官員,感興趣嗎?”
沒回答感不感興趣這個問題,鬱宿珩沉默的回頭看了眼指向數字一的時鐘,語調質疑:“他們淩晨一點開商業沙龍?”
黎忻忍不住嘆了口氣:“是啊,不過他們又不用準時坐班,哪天腎衰竭了還能換個機械的。”
鬱宿珩:“……”
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這張沒有一絲破綻的笑容,鬱宿珩一時間居然分不清他是不是在隨口胡扯。
“走吧。”沒給他太多猶豫的時間。黎忻後退一步,整張臉離開燈光範圍,明明是和往常無異的笑容卻像帶上了說不出的意味:
“人們在晚上很容易放鬆警惕。”他說:“這說明,你可以在夜晚的燈光下看到一些被隱藏的真實。”
明明是上揚的語調,可鬱宿珩卻覺得他似乎有些疲憊,至少是興致缺缺。
鬱宿珩最終還是去了,以黎忻保鏢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