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之前你受刑,大家送你的那種紫紅色的花的香味?”柏婪分辨道。
“那種花就是我們要找的地下蘭。”無野聲音有些啞。“不過那花生長的地方離這裡有些距離,沒想到香味都飄過來了,看來已經開放不少了,我們快點走吧。”
“哦,好。”
淩晨的地下空氣潮濕而陰冷,柏婪打了個哆嗦,為了不讓自己迷糊過去,隨意找了個話題。“那種花有什麼寓意嗎?看著也沒特漂亮,明明我看也有別的花,為啥大家都送你那個?”
“沒有吧,可能是因為這裡地下蘭數量比較多?”無野剛否認完,混沌的大腦忽而一瞬清明,他隱隱約約想起,地下蘭似乎是有花語的。“欸不對,我好像……給地下蘭起過花語。”
柏婪聞言一愣:“你起的?”
“嗯。”無野語氣帶著笑意,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忘記是什麼時候,挺久以前了,幾個小孩從書裡知道了花語這個詞,就隨手指著地下蘭問我。我其實不知道地下蘭有沒有花語,但那時候年輕,不願意破壞在他們心裡全知全能的形象,所以就隨口編了一個。”
柏婪也跟著笑了,沒想到無野還有這樣可愛的時候。“你怎麼說的?”
無野腦子尚未清醒,被一時問住。
自己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那是他剛來這裡的事情了,無野其實記憶有些模糊,他回想著那日的場景,試圖聯想起那時自己說的話。
地下蘭主要生長在法陣旁,恰好遮住了一個被廢棄的傳送法陣,血畜們才得以利用它逃跑,自己當時想到這裡,然後……
忽地,他停住了腳步。
兩人此時正走在兩列籠子中間,無野恰好停在了一個公共火把旁。
柏婪獨自向前走了段路,四周太黑,好一會兒才發現無野沒跟上來,滿臉疑問地轉頭,看著站在火把旁的那人小聲道:“幹嘛呢?”
無野沒回答,只是伸出手,緩緩將公共火把從架子上拔出。
“哦,拿著也行,路上確實太黑了,反正這個點巫祝大概不會下來巡視……”
無野依舊沒回應,只舉著火把向柏婪走去,但沒有看柏婪,反倒目光左右遊離。
柏婪略感奇怪地望著他,也漸漸發覺了某種不對勁。
“話說,這個香味是不是有點太濃……”
話音未落,柏婪終於知道那不對勁是什麼了。
明明慶典結束時還沒有的。
可此時此刻,當無野緩緩向他走來時,手中火光卻照亮了一抹又一抹不屬於地下的亮色——
他走過的每間籠子,門邊都別著一枝地下蘭。
淺淡的馨香如有實質,柔和地縈繞著二人,一朵又一朵蘭花彙成一條脈脈含情的藕荷色溪流,仿若記憶裡的歸鄉之路。
“哥哥。”
無野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柏婪面前,他不再左右張望,而是低下了頭,輕聲呼喚柏婪。
柏婪隱約意識到了什麼,剎那心頭一震。
“我想起來了……”
無野的聲音有細微的顫抖,抬起頭時,淚水早已流了滿臉。
“地下蘭的花語是……”
“一路平安。”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