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柳巷深處的墓地
鶴厲伸出手,想要觸碰身前人的肩膀。
在即將碰到的前一秒,柏婪離開了。
鶴厲的手懸在半空,和他的主人一起僵在原地,最終被目睹這一幕的宋茶茶按下。
他扭頭看宋茶茶,眼中神色不明。
宋茶茶見狀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只是沖他輕輕搖了搖頭。
柏婪沉著臉走到耳室另一角,因鶴厲而煩擾的心還未安定下來,又看到令他膽戰心驚的一幕。
只見一個人蹲在角落,正好奇地打算用耳室的玉杯舀酒喝。
那酒味道醇香濃厚,一聞就是上等佳釀,但這裡可是墓地,而那酒,必然是曲帝的陪葬酒。
陪葬酒在墓地放了這麼久,肯定已經充滿細菌黴菌,人喝了肯定會出事的。
柏婪上前想要阻止他,卻忽然被人拉住,他下意識轉頭,看到拉住他的是陳緋紅便眉頭一皺,剛要掙脫,卻在看到身後眾人表情時停住了動作。
就在這時,陳緋紅表情凝重地對柏婪比了幾個口型。
柏婪依稀辨認,陳緋紅似乎在對他說,角落那個東西,不是我們的人。
柏婪眉頭一皺,又轉回去看那角落,只見那“人”一杯接著一杯,不斷重複著舀酒、舉起、倒進口中的動作,舉止僵硬而詭異。
眾人被這一處的怪異吸引,逐漸聚集到一角,紛紛屏息盯著那人,不知何時開始,整個耳室陷入了死寂,角落的水聲成了唯一的聲響。
柏婪聞著馥郁酒香,眼神逐漸發直,慢慢定格在角落,注意力卻不是在那“人”身上,反倒黏在了那不斷滴落的酒液上。
清澈的酒液看起來純淨甘美,帶著某種致命的吸引力,柏婪一瞬間覺得自己彷彿迷失沙漠,因缺水瀕死的旅人,那一點陪葬酒則是他最後的希望。
他忽然動了,快走幾步,急切地走到了那“人”身邊,動作粗魯地奪過那“人”的杯子,舀起酒液就要往嘴裡送。
身旁的“人”沒有阻止,只是轉過頭,安靜地看著他。
柏婪喝酒的動作一頓,多次遇險磨練出的潛意識讓他遲遲沒有將酒送入口中,身體對那酒的本能渴望與理智廝殺著,讓他的手不斷顫抖,裡面的酒液也因此濺出,黏著在柏婪手上,緩慢地沿著他手腕向下流淌。
柏婪盯著那幾滴酒液愣神,就在這時,另一隻手搶過了他手中的杯子,將裡面的酒液大口大口地貪婪吞下。
柏婪認出那是一個闖關者,他盯著那人喉結滾動,忽然發覺了不對。
那酒液看起來澄澈透明,應當很好入口才對,可是為什麼,那人吞嚥得竟十分艱辛,比吞嚥什麼蜂蜜黃油還要費勁?
柏婪目光從那人脖頸收回,落到自己手腕上那幾滴濺落的酒液上,只見那酒液流淌的速度極慢,過了這麼久,也只是剛剛流到他小臂前端。
他若有所察地將手放在那酒液上,想要拭去,卻發現指尖傳來的觸感並不黏稠,反倒有些堅硬冰冷。
下一秒,他的手移開,露出指尖下酒液的模樣。
晶瑩剔透的酒液不見了,他的小臂上,赫然蜷著一條與他小臂等長的百足蜈蚣。
柏婪一驚,快速拂去那隻蜈蚣,一低頭,卻被眼前的景象瘮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