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下一次,不要再來找我了。”
噗嗤。
鶴厲眼前忽然變得一片血紅,他眨眨眼,才意識到是血珠濺到了他眼睛裡。
他機械地轉頭,左臉忽然杵到一個冰冷的硬物。
那是隨口捏造出的生日當天,柏婪送他的匕首,鶴厲還記得柏婪說這是他最喜歡的匕首,因為刀把上的紋路很像鶴厲眼下的那片花紋。
而此刻,那把匕首插在了柏婪脖頸中央,鮮血順著刀把的紋路滴下來,恍然間彷彿是鶴厲臉上流下的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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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婪醒來時,正躺在一張柔軟的絲綢大床上,頭頂是一片純白的天花板。
如果不是脖頸的劇痛存在感太過強烈,柏婪幾乎要以為自己之前經歷的二次背叛不過是一場噩夢。
他睜著眼,盯著天花板,就那樣面無表情地躺了很久。
林小蛇端著託盤,推門而入時,他已經躺了整整半天。
在林小蛇說“醫生說你大概這個時候醒,說得還挺準”時,他也沒有反駁。
林小蛇端來的是營養液,為他更換了靜脈注射的藥瓶後,見柏婪沒有想要開口的意思,識趣地離開了。
後來林蜥也被喊來幫忙,在兩人的照顧下,二十天過去,柏婪脖子的傷口已經基本癒合,能吃一些簡單的流食,人也能下床走路了。
期間柏婪一直很配合,從林小蛇的話語中,他知道大概是因為身體本能的求生意志,他在刺自己時刺得偏了一些,再加上鶴厲立刻叫來了金止戈的私人醫生為他手術,這才撿回一條命。
而後不知鶴厲做了什麼,金止戈竟然同意放過柏婪,於是鶴厲將柏婪送回別墅,並拜託林小蛇和林蜥照顧。
傷口在逐漸癒合,柏婪卻一天比一天沉默。
又過了幾天,馬上要到強制進入廣告的日子,林小蛇為柏婪換藥時,他時隔近一個月第一次開了口:“謝謝你們這些日子的照顧,我已經能照顧自己了,明天就不麻煩你們過來了。”
許久未開口,柏婪的聲音沙啞難聽,但好在說話時還算流暢。
林小蛇絲毫不在意柏婪委婉的趕人,淡淡道:“不麻煩,鶴厲給了我們很多好處,況且我們還想繼續和你組隊,照顧隊友是應該的。”
柏婪忽而覺得林小蛇冷淡的語氣有些熟悉,但沒細想。他堅持道:“抱歉,我以後可能會自己闖關,不好意思了。”
林小蛇利落的動作一頓,看向柏婪的眼神彷彿已經看透了一切:“你被他們背叛了,對嗎?”
柏婪沒說話,林小蛇就自顧自道:“我和林蜥從前並不認識他們,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我們喜歡和你一起闖關,只是因為知道你是個好人,我和林蜥,都很喜歡好人。”
聽林小蛇這樣說,柏婪忽然想起最開始,他邀請林小蛇和林蜥一起闖關,是因為安在林小蛇身上定下過契約,為了讓安找到他們才必須帶上林小蛇的。
之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習慣了林小蛇和林蜥的存在,闖關時也會預設叫上他們。
柏婪又沉默了,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林小蛇看著柏婪,知道無法令他一時半刻敞開心扉,但柏婪這樣的狀態一個人闖關實在太危險,林小蛇有些放心不下。
她糾結片刻,去隔壁拿了個椅子,在柏婪床邊坐下了。
看著她要促膝長談的樣子,柏婪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但出於禮貌沒有拒絕。
林小蛇開門見山道:“我知道再讓你信任別人很難,但如果我願意告訴你我和林蜥的秘密,你可不可以給我們一個機會?”
柏婪沒回答,林小蛇也不氣餒,自顧自開口道:“之前已經告訴了你們,我和林蜥不是兄妹,實際上,我們連朋友也不是。”
——“林蜥恨我,因為我害死了他的未婚妻。”
柏婪手指不經意蜷縮了一下,而林小蛇接下來講的那段故事,他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看過了。
但柏婪並沒有說破,任由林小蛇從自己的視角講述了這個故事。
“我沒有辦法,當時我的後面只有一個男人,廣告進度已經到一半,我無法確定他是否會為了加快廣告進度而投白色,我不可能為了一個陌生人,拿自己的命去賭。”
“我承認她擁有我此生都無法企及的善良,我喜歡這樣的人,可她對我來說依然只是個善良的陌生人。”
但對於林蜥來說,那是他的摯愛,卻因為他人的自私而死。
所以林蜥恨上了當時的所有人,尤其是落下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林小蛇。
於是他找到林小蛇,用了道具,和她進入同一個廣告,想要在廣告裡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