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的校園失敗版)
柏婪怔了一秒,隨後瘋了似得開始搖晃鐵門,試圖將它暴力撬開。
鐵門那邊的情形更加激烈,門板不停發出被重物劇烈撞擊時的沉悶聲響,薄薄的門板阻擋不了皮肉被撕裂的恐怖聲音,以及那逐漸濃鬱到幾乎要代替氧氣的血腥味。
柏婪看著冷靜,呼吸卻愈發急促,原本還算沉穩的動作逐漸變了形,最後成了單純發洩般的捶打。
直到拳頭已經砸得破了皮,門那邊卻依然沒有絲毫回應,他終於剋制不住地大喊道:“鶴厲!鶴厲!!回答我!——”
宋茶茶看著柏婪這副模樣,眼底湧上不忍,她拼盡全力抱住他的腰,阻止了他將自己拳頭砸成肉泥的自殘行為。“柏哥,你冷靜點!鶴哥不會死的,你忘記了嗎!我們都不會真的死的!”
“你怎麼能確定?!”向來溫和的柏婪第一次吼了宋茶茶,“萬一呢?萬一我們的猜測是錯的,萬一他回不來了呢?萬一死亡是有次數限制的呢?萬一這一次就是他的最後一次了呢?!”
宋茶茶被他吼得愣住了,下意識放開了手。
習禮見狀迅速隔開兩人,一隻手放在柏婪肩膀沉聲道:“柏婪,冷靜點,你這樣沒用,我們先想辦法把門撬開。”
柏婪死死盯著習禮,眼神是從未有過的狠戾,直到緊繃的牙齒不小心咬破了口腔,鮮血的刺激才讓他暫時清醒了一些。
柏婪深呼吸了幾下,用全身的力氣點了下頭。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狀態不適合做出決斷,他的大腦生平第一次如此混亂,全是因為一門之隔的那個狂妄又自大的愛人。
他甚至開始有些恨鶴厲,恨他的武斷沖動,恨他什麼都不告訴自己,恨他總令他擔心。
不過,如果他能平安出現在自己面前。
柏婪想自己一定會毫無底線地原諒他所做的一切。
身後是習禮幾人不斷嘗試開鎖的聲音,可那是鶴厲親手關上的門,又怎麼會被輕易開啟。
時間在一呼一吸間流逝,不知從哪刻開始,門那邊的世界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一切聲音都消失了,血腥味卻變得更濃鬱。
濃稠血液凝成了一灘,順著門縫不斷湧進,陳緋紅見狀幹脆放棄了開鎖,打算和林蜥一起暴力撬門。
而柏婪能做到的只是僵直地站著,盯著那灘血跡許久,眼神固執得似乎是想要從那血液的色澤判斷出它的主人。
不知為何,鐵門明明很薄,卻怎麼都撬不開,彷彿一門之隔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與幾人抗衡。
血液蔓延至腳底,柏婪眼中的亮光漸漸熄了,他緩緩蹲下身,坐在了冰冷的臺階上。
他的神色無助而脆弱,和堅毅的面容格外不相稱。
正對他的樓梯上方有一面窗,紅光透過渾濁的玻璃傾瀉而下,為絕望的眸蒙上一層更深的陰翳。
不知道鶴厲身為李凡時,看著自己死去,是否也是這樣的心情。
鶴厲只用三個月就找到了自己,自己又會用多久呢?
失去記憶的鶴厲,充滿防備心的鶴厲,還會允許他接近嗎?
柏婪想了很多,越想越覺得冷,彷彿從五髒六腑處湧出了一潭寒淵,拉著他的□□與精神不斷下陷。
徹底沒入冰冷的前一秒,巨大的玻璃碎裂聲響起。
彷彿長夜盡頭的第一縷燈火,又似層層霧靄中乍破的天光。
渾濁死寂的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明媚鮮活的愛人。
鶴厲蹲在對他來說有些狹小的視窗,長發微微淩亂,身上幾乎沒有一處不被血色浸染,那張臉卻依然幹淨皎潔,如初見時一般耀眼奪目。
柏婪盯著鶴厲,死寂的雙眸僅一瞬便明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