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廁所門口時,裡面巨大的水聲讓柏婪步伐一緩。
“王……宵?”
柏婪試探著邁入廁所,眼前的景象令他的大腦一下沒轉過來。
只見廁所用來洗墩布的水龍頭開著,不算幹淨的水流經過生鏽的表層傾瀉而下,因為水龍頭的堵塞而劈了叉,但最大的一股仍有手腕粗細。
水龍頭下方是散發著餿味的骯髒墩布,墩布上還有一團團糾纏的黑發和不知名的蟲子屍體。
在墩布和水龍頭中間,是王宵的臉。
他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被綁在了水龍頭上,水柱流過時恰好能夠淹沒他的口鼻,但又不至於沒有絲毫空隙。
王宵神色痛苦地掙紮著,如同一尾溺水的黑魚,他顯然已經被綁在這裡許久,連掙紮的力氣都變得微乎其微,一刻不停的水流將他的眼眶沖得通紅,臉上的面板甚至都有些發白發皺。
地上全都是水,幾乎要在王宵的四周形成一個池塘。
他的眼睛因水流過長時間的沖刷而變得無法視物,一時間沒有認出柏婪,在柏婪試圖靠近時下意識劇烈掙紮起來,直到聽見柏婪的聲音才放鬆了警惕。
柏婪迅速為他解開了繩索,綁他的人下了死手,死結繫了一個又一個,饒是柏婪也花了將近兩分鐘才完全解開。
終於獲得自由的王宵跪在地上大口喘息著,已經被完全浸濕的校服呈深藍色,隨著他的身體劇烈起伏。
差不多過了十幾分鐘,王宵的呼吸才漸漸平複,他看向柏婪,聲音嘶啞地道了個謝。
“你需要幫助嗎?”柏婪問。
“麻煩幫我和老師解釋一下吧,就說我家裡突然出事,他們會理解的。”王宵垂著眼,聲音很淡,似乎並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他起身利落地收拾著廁所滿地水窪,脫下校服擦起地上溢位的水,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以柏婪的性格,這種事情他一直都是幫人幫到底的,在廣告裡更沒理由不追根究底,於是他說:“你要回家嗎?”
王宵點點頭,苦笑一聲:“現在這樣回教室,不知道又會傳出什麼。”
“我陪你吧。”
王宵愣了下,看向柏婪的目光裡多了份打量:“不用,你回去吧,今天不是週考加月考嗎?”
“無所謂,月考而已,又不是高考,你這樣的狀態自己走路我不放心。”
柏婪看人時眼睛很亮,莫名給人信服的力量。
王宵又推拒了幾次,直到柏婪說出“不是感謝我嗎,不如順便請我在你家吃個飯吧”時才妥協。
兩人身為學生自然不能大搖大擺地從校門走,王宵熟練地將柏婪帶到一處圍牆,圍牆上的鐵絲缺了個口,柏婪矯健地一躍而上,隨後蹲在缺口處,向牆下的王宵伸出了手。
王宵:“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過。”
“你確定嗎?要是一不留神,可不只是腳崴這麼簡單。”
被窒息感折磨了近兩小時,盡管王宵看起來面色如常,蒼白的嘴唇和顫抖的腿還是暴露了他。鐵絲網上荊棘密佈,誰也不敢想象在那上面摔個跤的後果。
王宵只猶豫了一瞬,便伸手抓住了柏婪的手。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幹什麼呢?”
那聲音很輕,幾乎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柏婪卻從中聽出了暗藏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