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就治
鶴厲被柏婪的模樣逗得開懷,笑著倒在了沙發上。
柏婪看著他明豔的笑臉,不自覺也彎了彎眼角。
鶴厲笑得眼淚都要出來,柏婪想喊他悠著點笑,卻突然發覺鶴厲眼底其實並沒有多少喜悅的情緒。
他動作一頓,不知為何,心頭忽然閃過安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柏先生,你知道你的愛人,其實是個精神病人嗎?”
——“焦慮、強迫、酒精依賴、精神分裂症後抑鬱……你愛人可是問題不少啊?”
鶴厲缺乏同理心,卻有過剩的佔有慾,柏婪知道。
鶴厲持續數年被當做受虐的工具,因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甚至生命,柏婪也知道。
鶴厲經常笑,大多數都是假的,還總撒謊,撒謊的時候笑得更假,柏婪都知道。
但從決定和鶴厲在一起的那刻,他就已經做好了擁抱這樣的鶴厲的準備。
“想什麼呢?”鶴厲摟著柏婪的腰,從下往上看他,一束陽光打進他的曈眸,竟然映出幾分少年人獨有的清澈明亮。
柏婪一時恍惚,總覺得在哪裡看過這雙眼睛。
他伸出手,摸了摸鶴厲的眉弓,說出的話卻秉持一貫的沒有情調:“在想這地兒……有心理醫生嗎?”
柏婪覺得,專業的問題,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
於是他頂著鶴厲萬般哀怨的目光,在第二天早上帶人去了醫院。
無限醫院門口,鶴厲抱著雙臂,面無表情地盯著頭上精神科三個大字。“……你覺得我有神經病?”
柏婪心虛一笑:“檢查檢查唄,也沒壞處。”
鶴厲淡淡瞥了他一眼,對上那雙亮晶晶的狗狗眼,嘆了口氣:“算了,隨便吧,你高興就行。”
“上道兒嗷老鶴!”柏婪顯然十分驚喜鶴厲的配合,連忙推銷道:“這個醫生還是林蜥推給我的!聽說林小蛇就是在這裡治療,老靠譜了!”
鶴厲飛速抓偏重點,臉色不太好看:“你什麼時候和林蜥這麼熟了?”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柏婪露出一臉‘看你果然有問題吧’的表情,瞬間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雖然但是,柏婪還是隨口解釋了一句:“我發了個論壇,林蜥給我評論了而已,他在網路上比現實熱情多了,我也挺驚訝的。”
林蜥推薦的心理醫生是位高瘦的女性,漂亮又隨和,柏婪頂著鶴厲刀子一樣的眼神將他交了出去,自己在門外等候。
半個小時後,柏婪被叫了進去。
光是看鶴厲的背影,他就知道那人的耐心已經到極限了。
那位心理醫生卻還是笑眯眯的,甚至還以想和家屬單獨聊聊為由,將鶴厲請到了外面。
鶴厲沒說什麼,起身就走了,彷彿一刻也不想多呆。臨走時他瞥了柏婪一眼,像是提醒他不要再浪費時間。
柏婪注視著鶴厲離開,隨後將目光轉到那位醫生身上。
醫生起身倒了杯熱茶給他,放到他面前,她沒有坐回桌對面的辦公椅,反倒倚著桌子和柏婪聊了起來。
她微低著頭看柏婪,語氣熟稔:“和那樣的人交往,不輕松吧?”
柏婪一怔,沒想到會以這個話題開頭,但還是禮貌道:“還好。”
隨後似乎是覺得不夠,他又補充了一句:“他挺好的。”
醫生笑了,柏婪不是來閑聊的,於是將話題引回正道:“醫生,他的情況怎麼樣?”
“挺有意思的。”那醫生嘿嘿一笑,態度輕浮,絲毫不像個有醫德的。“鶴先生心裡住著座亂葬崗呢,密密麻麻地埋葬了不少無名屍。
她的語氣帶著興奮,像是在說什麼很有趣的事情。“不過你猜,最高的那座墓碑上,刻的是誰的名字?”
柏婪第一次看心理醫生,但也知道正常的醫生不會用這種雲裡霧裡的話折磨家屬,沉默著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