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陽沒有接下這句看似試探的話,柏婪自然也不會多費口舌,兩人陷入沉默。
還沒等其他人消化完這幾次對話傳遞出的巨大資訊量,只見王行陽真正身體所在的格子忽然也開始向柏婪處移動。
於是從表面看,王行陽、鶴厲、柏婪正站在同一個格子內,眾人無不神經緊繃地看向這處,卻依然無事發生。
看著三人的處境,回憶起從棋局開始的每一步,柏婪沉吟片刻,終於徹底明白了這個棋局真正的規則。
他看著新走進這裡的“王行陽”,微一點頭道:“陳先生,你們三位是一起的吧。”
“王行陽”聞言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不置可否,只是說:“你想說什麼?”
柏婪的表情很真誠:“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論什麼棋,對立的只是下棋人,而不是棋子。甚至,一個象棋盒裡面如果少了車,那麼整個棋盒都會成為廢品。”
聽了他的話,“王行陽”低頭思索兩秒,很快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放心吧,我們一般是不在中途動手的。”
柏婪滿意地笑了下,接著,他將目光轉向四周,抬腿向習禮走去。
而這一次他竟然沒有受到棋盤的束縛,很自如地走到了習禮身邊,和他說了幾句話。
接下來,他一一走到眾人身邊,隨著他的走動,眾人的表情都輕鬆了許多。
最後,他走到林蜥的格子前,沒有和他進到同一個格子裡,而是站在相鄰的格子邊緣,低聲說了兩句話。
林蜥一挑眉,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我們不用做任何事情,就可以通關?你會不會把廣告想得太善良了?”
柏婪搖頭:“廣告才不會善良,它故意給我們營造了對立的假象,卻要求我們團結一心。”
林蜥意識到了什麼:“所以這是個團滅遊戲?”
柏婪嘆了口氣,點點頭。
團滅型別的廣告是他最喜歡也是最討厭的,好處是背叛的可能性被大幅度消解,但在這樣的廣告裡,一個人死去就可能連累整個團隊滅亡,不僅風險極大,而且通關不能依靠死人增加進度,難度也會大幅度提升。
林蜥顯然沒想這麼多,表情看起來只是有些可惜,“不能立刻殺了那人了。”
柏婪想安慰地拍拍他的頭,卻被林蜥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別碰他。”
柏婪忍不住笑了:“現在不是你在他身體裡嗎?”
鶴厲很不講究地,用林蜥那張鋼鐵硬漢的臉扁了扁嘴,語氣還帶著點撒嬌:“那也不行。”
柏婪笑得更歡,鶴厲看著他,突然問:“怎麼發現的?”
柏婪笑容一頓,
他微不可查地沉默兩秒,然後道:“我和“王行陽”相遇時,我作為巨人,卻沒能直接吃掉他的棋子,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們都是巨人。所以我意識到,場上或許存在身份交換的事情,對面的人並不是王行陽,而是和我同為巨人的陳鋒——這條規則你應該更早就發現了吧?”
鶴厲沒有否認,柏婪因為沒有更換身體,視角受限,能意識到這點確實要難一些。
“順著這點我想起,廣播的規則有兩條,看似是在描述同一個遊戲,但主語卻不一樣。一個主語是棋子,一個卻是代言人。廣播並沒有說明兩條規則的優先順序,所以很大機率這兩條規則是平行的。於是我猜測,即使一個棋子吃掉了另一個棋子,對應的代言人也不會被淘汰,甚至還能因棋子的消失而解除控制。”
鶴厲:“怎麼猜出是個團滅遊戲?”
“有兩個理由。”柏婪看向場上不斷變換的局勢,“一方面,從你們隊伍可以判斷出,王行陽控制了你,你控制了林蜥,林蜥應該是控制了陳鋒,陳鋒控制了王行陽,李智和我一樣沒有變化。”
“如果我喊出王行陽的名字,他的靈魂、你的身體被淘汰,然後呢?如果身體和靈魂不可分割,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王行陽靈魂淘汰會導致你的身體淘汰,你的身體淘汰導致你的靈魂淘汰,然後導致你靈魂控制的林蜥的身體淘汰,最後引起連鎖反應,你們四人都被淘汰?”
似乎是覺得這個猜想有些有趣,鶴厲饒有興致地問:“另一個理由呢?”
柏婪看向四周,棋局還在變換,兩人腳下的格子也在不斷移動,兩方始終勢均力敵。“我們只是棋子而已,棋子的使命是聽從指揮,而不是自相殘殺,況且你不覺得,不聽話的棋子,被主人抹殺的機率很大嗎?”
“這樣啊……”鶴厲笑得有些漫不經心,然而他的神情此刻失去了那張柔美皮囊的遮掩,透過林蜥雙眼對映出來時,便不小心裸露出了幾分陰狠。“可你是怎麼知道,我皮囊下那個人是王行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