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黨
初夏,晚風乘著窗邊的薄紗飄進屋內,帶來了不遠處喧囂夜市的煙火氣味。
柏婪的宿舍就在二樓,推開窗便是街道。
他和鶴厲就這樣,在熱鬧勾勒出的安靜裡相看無言。
半晌,柏婪率先敗下陣來:“得,你進來吧。”
鶴厲露出個明媚的笑,黑白分明的眉眼帶著點得逞的狡黠。
柏婪走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兩瓶冰水。
橫亙兩人之間的猜忌解了大半,鶴厲也不像前幾次來一樣客氣,他看著柏婪自顧自往喉嚨裡灌水的動作,無奈道:“上次我就想說了,你招待客人就用水嗎?”
柏婪停了動作,沖他眨了眨眼:“每次都是你自己要過來的,算什麼客人?”
鶴厲聞言手指在空中點了幾下,似乎是在商城買東西,邊點還邊說:“既然我不是客人,那就是主人了,過來,主人請你喝東西。”
柏婪:……怎麼感覺哪裡怪怪的?
柏婪本想無視他,但想著鶴厲在,自己也沒法安然健身洗澡,於是還是過去了。
柏婪的宿舍外有一個小陽臺,鶴厲給他添了兩個小沙發和一個茶幾,茶幾上放著切成兩半的西瓜,以及兩杯加了冰的氣泡茶。
鶴厲率先躺進柔軟的沙發中,幾縷長發貼在精緻的鎖骨處,他微微扭頭,眼眸亮晶晶地看著柏婪。
夏日、晚風、西瓜、冰飲,只差一位至交好友,或者貼心愛人。
柏婪覺得自己兩個都不屬於,他無視了鶴厲無聲的邀請,轉身離開。
鶴厲看著他無情的背影撇撇嘴,決定自己一個人吃完整個西瓜,半口都不給柏婪留。
但很快,腳步聲又在身後響起。
鶴厲轉過頭,看見柏婪換了身舒服的背心短褲,左手拿著兩把勺子,右手拿著兩根吸管。
看著鶴厲少有地露出呆愣,柏婪樂了,順手揉了一把鶴厲的長發:“大聰明,買西瓜不知道買勺兒?”
鶴厲被他揉得一臉懵,沒等說點什麼,柏婪已經坐到他旁邊的沙發裡,開始一勺勺挖著西瓜吃。
頭頂是點點星光,指尖有微風拂過,空氣中彌漫著淺淡花香。這樣的氛圍,實在是很適合談心。
鶴厲看了眼愜意的柏婪,隨口問:“你還想去【明日】嗎?”
柏婪目光落在不遠處一對路燈下的情侶身上:“不是想不想,我遲早要去,倒也不是複仇,我就想知道知道為什麼,再看看他們背叛了我之後過得好不好。”
鶴厲來了點興趣:“如果不好呢?”
柏婪隨意道:“那就說明他們得報應了唄。”
“那……如果他們過得很好呢?”
柏婪看著街上的行人,沒看見鶴厲眼裡比夜還深的墨色。
他想了想,答:“那我就給他們點人工報應,做錯事總要受懲罰的。”
鶴厲眸色淡了淡,玩笑似的問:“你怎麼分辨誰背叛了你,說不定我也背地裡和鬼怪交易了呢?”
柏婪聞言道:“你們不知道,其實每一次有人觸發規則時,我腦海中都會有一道聲音,告訴我是誰背叛了我。”
說到這裡,柏婪露出了個苦笑:“有時候我甚至覺得,那個大逃殺就像是廣告在故意懲罰我,因為我救過太多人,影響了它的平衡,所以就逼那些我救過的人背叛我,讓我再也不敢隨意發散善意。”
鶴厲看著他:“但它確實做到了。”
柏婪也看著鶴厲,那雙明亮的眼睛彷彿看透了他的靈魂,他承認道:“是,但不僅是因為那次大逃殺,雪孩裡你那位自私的高大朋友,互相殘殺的陶樂王妲,杜松樹裡的江家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