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他說。
“宵行……”梁安顫著眼睛,看離他而去的殷紅嘴唇,“別奪走她……”
那是梁安察覺到的,趙宴時遠超一切的看重,是這世間常人所無法接受的偏執。
但梁安接受了。
只有在聽見阿月進宮見他的訊息傳來時,梁安有一瞬間的恐慌。
他無畏這些,梁安做下的決定如此,他承認了他的愛人,便接受他的所有。
他所心悅之人,可以不一樣,可以不尋常。
然而,他還是在怕,怕趙宴時想要的佔有,包括驅逐梁安所看重的一切,就像現在,只看著他。
其實,梁安再冷靜一點,就會想明白,趙宴時說的話沒錯。
“難道在此之前,梁棠月向來在你身邊從未離去?”
“你離開她的時候,她可曾挽留過你?”
“為何你們個個都有數不盡的理由四海奔波,而她是‘離開你’?”
梁安僵立如遭雷擊。
面前的人像很快要心痛而死,趙宴時住口了,他悄無聲息嘆一口氣,手背從梁安臉側劃過。
“她從未……”梁安陷入了死衚衕一樣,收緊了手掌,“那不一樣。”
從前離開,都是被迫。
“是嗎?”趙宴時不甚在意點點頭,“那你去留下她,沒理由來問我。”
他看梁安不說話,又笑了。
“看來你已再比較了,在傷害我和傷害她之間,選擇了我。”趙宴時起身,去為自己倒了一盞茶,垂眼看水流濺出花,“那麼,你不是已有了答案?”
他背對著梁安,杯子抵在嘴邊,笑意斂起。
“離不開你的,不是她。”趙宴時說,“是我。”
五髒六腑隱隱作痛,又給了他還活著的真切。
“梁靖之。”他回身看梁安,兩眼含著水光,“你在欺負我。”
重重殿門,層層開啟。
有人挾著寒風一樣疾掠而出,帶得衣袂翻飛,不等兩側屈膝,人已拾階而去了。
“這是……”魯江興瞠目望著那道消失在門檻外的身影。
“李盞!”殿內驟然厲喝。
二人俱是一顫,李盞踉蹌進去。
魯江興耳廓微動,捕捉到半句隱約怒斥。
“教他不必再踏進此地半步。”
他一驚,還沒等反應,遠處忽聞梁安喝令,慌忙探頭張望。
“備馬。”梁安將玄色披風獵獵揚起繫上。
“將軍往何處去?”
“京都容不下我了。”他勒緊繩結,回頭望一眼大殿,“去泉定,祭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