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
“梁家父子是什麼人?”
“將軍。”
除了這些,林廣微點頭。
他說:“莫做蠢事。”
所謂蠢事,便是把梁安當做摯友。
林廣微要他去青州熟悉青州,要他走上領軍的路,沒對少年鴻羽說出實情。
可少年人的赤忱,是藏不住的真。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文臣也許永不能明白,在戰場上一同長大的少年人,是刀子割不開的肝膽相照。
不是警醒,就能冷漠。
他們同吃同住同睡,騎馬射箭舞槍,為對方擋箭,為彼此受傷,那是遠超一切的情誼。
而父親的冷漠,尤為殘忍。
林鴻羽隱有察覺,卻始終裝不明白,直到他成為了都騎尉林鴻羽,離開梁安之後,那一頁他不願掀開的禁書,終於攤開在他面前。
這一生都想得到父親一個贊揚眼神的男人,想要全然落在兄長身上的眼神哪怕偏上一時半刻,落在自己身上的人,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要為父親背離最好的朋友。
他深夜提筆,一封封把心事痛苦糾結寫給靖之。
“我在等你。天下太平。”
遲遲等不來的回信將他摧毀,一場場突然而來的戰爭迫使他站起來,一次次莫名荒唐的勝利迫使他折斷了筆。
那道劃開在臉上的傷疤,刺痛了茫然的林鴻羽,等不來的回信,成了壓死他的最後一根草。
一步錯,步步錯。
直至終於看見師父和父親站在一起的時刻,林鴻羽笑了一聲,退了半步,離開了叫人窒息之地。
原來,連師父……也一樣,原來,連蘭渝……也一樣。
木已成舟,為時過晚。
“瀚昀和南祁一連幾戰,很是蹊蹺。”梁安抓住林鴻羽手,微微捏緊撐住他。
那時,同樣身處漩渦之中分身乏術的梁安,為此高興,但又心生疑慮,他將這掙紮當做是對好友的不公,對鴻羽的妒忌。
因此不肯深思,不肯多想。
像是但凡對戰勝有疑,便是對朋友的背叛。
梁安的手越抓越緊,想讓林鴻羽知道,他沒在怪他。
而是——
“林大人!”
梁安的聲音揚高。
“驅虎吞狼,反被虎傷,這道理,不必晚輩來教。”
他切齒,痛恨,以為能平靜說出來,完全做不到。
“你怎能……為一己私慾,暗中通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