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惡鬼
“滴答——”
“滴——”
黑暗中,被矇住雙眼的人捆在老虎凳上渾身繃緊,水不停從額心滴落,嚇得他瑟瑟抖著,堵住的嘴發出害怕的嗚嗚聲。
門吱呀開啟,他側耳,忽然激動起來。
身旁的人三兩步過去,口齒不清叫他:“將軍。”
人激動起來,若不是整個人連同長凳一起捆緊了,只怕已掙紮下來了。
梁安拍拍伏山臉蛋,強活動著臉皮,再笑不出來也沖他笑笑,豎起拇指,果然瞧見他胡擼一把腦袋,開心咧開漏風的嘴。
他倒不在意,梁安眼神閃動,將心中已萬剮過的名字上,又釘上一把刀。
眼前,他走過去。
伏山麻利動手,把人從老虎凳上翻起來,扯了眼上嘴上的布條。
他立馬聲淚俱下,屈膝要跪,卻被牢牢捆縛著撐住站著:“將軍,將軍饒命——”
“李盞。”梁安叫他,“你知道我不會殺你。”
天下間都知道,梁安不殺不該殺的人,甚至因此,盡是以此利用他的人。
從前梁安不屑於用這些手段,不代表他不會。
有時,長久的恐懼比見血封喉更可怕。
“梁將軍……”李盞嚇得哭起來。
他生得清秀,不像尋常宮人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叫人瞧見總是舒坦的,所以梁安從進東宮的時候就記住了他。
這愛笑愛說的小太監,走過千難萬險,也到了如今。
“我問的,你說。”梁安湊近過去,“我不問的,你也要說。”
繩結應聲而斷,李盞踉蹌著栽向炭盆,被伏山穩穩扶住。
“將軍實在……實在不必如此……”李盞蹭著鼻涕眼淚,嘴唇顫抖著,卻到底解脫後沒那麼怕了。
他本以為自己渾不怕死,可真被蒙上了眼睛堵住了嘴,等著那滴不知何時落下的水砸在額心,實在折磨,眼淚是止不住自己淌出來的。
他跪下,咣咣磕了兩個響頭:“陛下有旨,見將軍如見陛下,無論將軍想知道什麼,凡奴婢知曉,必不會欺瞞的。”
伏山哼哼冷笑了兩聲。
他心中想,這下馬威不給你吃了還要跟人嘻皮笑臉的,誰有那個功夫等你。
梁安直截了當:“東宮。”
只說了兩個字,梁安停下。
“不。”
他想起李盞那套四季花論:“從你初遇淑妃起。”
“勞您點燈。”李盞對伏山說,他哆哆嗦嗦從地上爬起來,像是早做好了準備等這一天,“只是,恐汙了將軍眼睛。”
燈亮的剎那,李盞解開衣衫,褪下褲子,梁安臉都繃緊,下意識偏頭,伏山驚叫一聲。
燭火躍動中,凡平常不裸露的私密處,滿是層層疊疊縱橫如蜈蚣亂爬的長短疤痕,像穿了另一件滿是補丁的衣裳,和他清秀白淨面孔對比起來,駭人惡心。
“尊萬歲命,奴婢對將軍,知無不言。”李盞的手拽在褲腰上,蹭掉臉上的水痕,“就從這裡開始吧,梁將軍。”
“陛下,先帝駕崩,皇子與其母不便居於後宮,且如今西番進獻美人來,也已納入陛下後宮中,於禮有礙。”
“元禛幼小,朕心不忍,每每想起皇兄更是痛心,如今朕更要將這孩子好好教養,方不負皇兄待朕一片真情,禛兒離了母親不可,此事不必再提。”
……
“陛下,宿州不可一日無人看管,還要求請陛下拿個主意,差了人去先給宿州上下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