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之,再叫一叫我吧。
聲音越發急促,趙宴時終於抬頭。
梁安單膝跪地,舉著燭臺,照亮他們兩個,也只有他們兩個。
“靖之。”趙宴時輕聲叫他,指尖抬起,落在梁安眉心。
梁安含在喉嚨口的心猛地墜落,方才“陛下不見”四字滲出的一身冷汗落下,卻仍然涼得驚心。
“好看嗎?”趙宴時朦朧中問。
梁安眉心攏起,無端心澀。
趙宴時看起來濕淋淋的,無比可憐。
然而,梁安知道,他擅於用這樣的可憐樣子,喚起人的同情心。
這次像是不同,不是算計,可梁安不敢信了。
趙宴時忽然欺近,嚇得梁安下意識後仰,燈油晃動中,火也跟著忽明忽暗。
“告訴你一個秘密。”
氣聲和著葡萄酒的果香酒味,熱辣辣打在梁安耳邊,燒紅了他的耳尖。
不等他躲,聽見趙宴時說:“那也是個騙子。”
他嗤嗤笑了兩聲,燙得梁安回不過神,深深凝眉。
梁安不懂他在說什麼,還沒等反應,趙宴時晃晃悠悠著要站起來,梁安慌忙去扶,聽見咚咚兩聲。
他垂眼,是被趙宴時抱在懷中的小鼓墜落,清脆卻重重敲響。
兩人拉扯中,燈還是滅了,趙宴時倒在他懷裡,梁安僵直著手,沒能抱住,兩人一同跌在地上。
下意識護住趙宴時的動作,在腦海裡閃過從山坡上滾落的畫面,梁安開始討厭自己。
“靖之。”趙宴時的聲音像在嗚咽,輕到像是根本沒在說話。
“我只有你,我只有你啊……”
“可我……”
“只有你啊。”
梁安僵硬躺在冷涼的地上,感受著身上人的重量和熱,聽著像刀片一般淩遲心肝的話。
眼忽然被冷手蓋住,嚇得梁安眨動眼睛,撲在趙宴時手心。
“不許看他們。”
“不許!”
梁安皺眉,在後背的冷硬和胸前的熱燙之間,失去感官之後的思考,恍然清晰。
他愣住,為這個結論。
他沒想到是因為這個,也不知道……
“陛下。”梁安艱澀開口。
“臣看舞女裙擺寬闊,疑心其中藏有暗器長劍,總怕她暴起傷到陛下……”
有人趴在胸前,很清晰能感受到他心跳急劇,砸得梁安不舒服。
然而,將軍的手卻始終懸在他身上,沒能落下,也沒能將他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