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吶。”林廣微漫不經心叫道,“將犯人嚴汝成,押上來。”
空氣凝滯,緊接著是止不住的一陣驚呼,聲音此起彼伏,如浪般席捲朝堂。
群臣沸騰,難以相信方才聽見的話,不顧及皇帝還在上位,混亂如風暴席捲而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聲音吸引,不自覺向外看去。
戴著鐐銬蓬頭垢面的人走進來,聲音戛然而止。
弘文帝仰後,微微眯起眼睛,聽見誰叫了他的名字。
嚴汝成。
是他。
“陛下。”
這聲音並非嚴汝成或者林廣微發出的,眾人這才將目光落到押解著嚴汝成的人身上,形容古怪,沒人認得他。
將嚴汝成松開,他自顧往前走,直到弘文帝面前才停下。
兩人對視凝望,弘文帝像是在思索這張陌生的臉,直到兩雙眼睛直愣愣盯著彼此,弘文帝的心被重錘擊落。
“不可能!”他大叫一聲。
聲音清晰到不再像是個病人。
弘文帝搖頭:“你!你——”
宮門外,林鴻羽緊抓著手中的劍,腦袋裡不斷閃過梁安的臉。
那是最熟悉不過而又陌生得可怕的樣子,是他認識的梁安,卻又全然不像梁安。
烏壓壓的兵馬聲已能聽見,林鴻羽心越沉三分。
馬蹄聲越來越急,將幾乎冒出冷汗的林鴻羽驚醒,他拔出劍來指向前方。
“來者何人——”
尾音戛然而止,堵在林鴻羽喉嚨中。
不等馬停翻身下來的人,是他也曾日思夜想的人。
那道面具不見了,只有一張蒼白削瘦的臉,冷冰冰朝他走來。
“鴻羽。”蘭渝叫他,“停下吧。”
“蘭渝……”林鴻羽囁喏叫他。
手顫抖著想要落在人臉上,蘭渝的手先一步落在了他眉角的長疤上,眉心間又是一抹痛色。
“小羽。”總是冷漠的人,聲音哽咽起來,蘭渝叫他。
兩人臉上的疤痕像是契合進了彼此的傷痕裡,早已忘了的疼都跟著痛起來。
“咱們……”蘭渝停住,閉上眼睛,手在林鴻羽臉上停下,又垂落,“停下吧。”
林鴻羽還沒能說話,馬車已飛馳著到了眼前。
車簾掀開的一瞬間,林鴻羽一怔。
扶著男人的小丫頭……不,那個姑娘,是不再像棠月的梁棠月。
和她的哥哥一樣。
林鴻羽在這時候不合時宜想道,她和靖之,都變了樣子。
她身旁的人……
林鴻羽遲疑了一秒,手中的劍收緊,瞳仁顫動著。
“伏大個兒……”他磕磕絆絆叫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