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芷笑得溫柔,微微彎腰和孩子平視:“好禛兒,皇叔知道也會高興的,等他醒來,問過他再來好嗎?”
她這樣說,元禛也沒了主意,蘇格也忙跟著勸了兩句。
元禛總算答應,一副嚴肅模樣,板著小臉:“母親,皇叔好了要快快告訴我,等皇叔病好了,兒臣還想和皇叔一起蕩鞦韆。”
“好。”淩雲芷點頭,“母親一定告訴皇叔。”
孩子走了,她也沒再進去,有人搬了軟凳來給她,淩雲芷便坐在門外,果然如她對梁安所說,只是守在此地,並未做任何僭越之事。
“你是西番人?”
那就怪不得了。
對李盞的記憶也翻撿出一些來,梁安想起,李盞曾提起過“淑妃娘娘”。
【一月生的迎春正早,四月的牡丹盛極已敗,五月的石榴多子無奈被六月長歪的荷花壓低了枝丫。唯有七月的百日紅曾開在奴婢眼皮底下,倒是很好。
奴婢年歲尚小時,也曾得過淑妃娘娘的好,也因此有幸得過宮裡百日紅的餘香。】
那時梁安聽在耳裡,只當這小太監機靈,也的確是得過淑妃一兩次恩賞,因此連帶對趙宴時也頗有好感。
而後欲要更近一步打探卻被別的事打斷。
如今想來,李盞應當不是平白對梁安說了那些話。
“回將軍,奴婢在京都的時日,已遠比在西番長了。”李盞苦笑一聲,“因而也不知道該如何答將軍話。”
那就是了。
梁安回頭看他,率先說:“帶我過去。”
不必說清楚,李盞果然聰慧,默不作聲換了方向,朝弘文年間淑妃岑如雨和七皇子趙宴時所居住之地去。
梁安想,若照他現在所認識的趙宴時,他不該是去一間廢舊屋子裡懷唸的人。
可從梁安身邊離開之後,應當有許多事要做要處置的人,整夜待在廢舊屋子裡,絕不正常。
梁安想,也許在那裡,能找到更多有關趙宴時的秘密。
趙宴時的症狀服用了保命子後有所緩解,看來還是得等到蘭渝才行,可自從宿州一別,他已許久不見蘭渝,更不知蘭渝去向。
或者,能問翰昀。
想到此處,梁安神情黯淡。
很快收緊手掌想,若這毒從一開始便是蘭渝下的,那麼目的是……
他不肯再想,幹脆問李盞:“說說看,你和陛下,從何時起相識的。”
李盞抿唇默不作聲,隨後走了很長一路,方道:“將軍,可容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
梁安道:“大不敬的事已做遍了,如今說句大不敬的話扭捏什麼?”
李盞輕輕嘆息:“將軍知道得越多應當越清楚,這些事,樁樁件件,與他無關。”
他不自禁壓低聲音:“我從來也不過是聽從林相的話。”
“連同在我進東宮時,給太子下藥催他病發嗎?”
李盞明顯怔住。
梁安不是傻子,障目的葉子被吹落後,許多事梁安都抓住了不尋常之處。
在東宮中,數次引導他走向太子飲藥真相的小太監。
每九日要養息閉關一日的日子,太子分明不在東宮,領路的小太監卻引他去了東宮,在那天,他正撞見了被帶進皇宮的趙宴時。
第一次撞上太子發病,小太監特意前來奉茶,在太子飲茶後,很快在梁安面前發病,也因此叫梁安再度瞧見了那不對勁的藥湯。
而他趁著給太子順氣,兵荒馬亂中把那盞茶揮落到地上摔碎,湮滅罪證。
有關太子和趙宴時許多事,也都是梁安隱約從他口中得知。
還有……棠月那塊被梁安用來給趙宴時擦血的絲帕,從莽莽撞撞的小太監身上掉下來,那樣正巧,就在梁安腳下,也是他一路領著走到那裡。
那來回來去,迎來送往的小太監,正是眼前的李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