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林廣微父子,不會為難沈濯靈。
更何況,林凇平總也會看在彭開陽的份兒上,對沈濯靈多加照拂——
梁安拽住何星的手猛然收緊。
彭開陽……
心神一震,呼吸急促,當如此聯系起來,梁安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猜想。
難道林凇平走到如今這步,如沈濯靈為恆淵為姐姐報仇,他亦是為了彭開陽?
會嗎?
這事聽來不可思議,不過做過幾日幾年老師,難不成要冒這樣風險?需要做這樣一個將天下織進去的網來報仇雪恨嗎?
若是旁人會想“不會”。
但梁安想,若是盛天遭此一難,即便粉身碎骨他也絕不會放棄為師洗刷冤屈。
即便盛天亦有欺瞞他的,亦不曾全然待他坦誠,但梁安長到如今,那些疼愛,是他切身體會過的,永遠不會是假的。
李盞不知道梁安在想什麼,只得帶著梁安兩人往皇帝寢殿去。
這短短一段距離,梁安偏頭看李盞側影,可若是如此,便又有太多事解釋不清。
比如趙宴時在其中執的哪一子?
他和梁安一樣,恆淵和彭開陽蒙冤橫死的時候,尚未出生。
甚至趙宴時在這層關繫上遠比梁安還更幹淨,謀逆案在弘文八年,可淑妃岑如雨弘文九年才被西番作為和親臣服之禮送往京都。
梁安再次看向何星。
那麼何槐堂呢?
在弋獲圍獵中,何槐堂冒死前來,目的是為了向弘文帝傳遞那封他觀天象得到的預警。
甚至因洩露天機而亡,不止死無對證,更令他那些話顯得無比可信,以至於弘文帝都不得不將此事遮掩過去。
如今何星境遇,可見是林家極有可能用孩子威脅何槐堂,而後也許是要滅口,又或者是有其他目的,因而在何星逃跑之後始終在抓捕。
這感覺又來了,糟糕到不能更糟了。
每每想通一個關竅,立時有另一件事將他打斷,分明兩件事都是切實發生過的,可組合在一起,不倫不類,完全不能將其嚴絲合縫對齊,甚至本勉強說得通的事因此滿是紕漏破綻。
站在寢殿前,李盞煩請他留步。
在等待皇帝召見的安靜中,梁安忽然偏頭,緊緊盯著何星。
那些不想要帶著偏見去問趙宴時的想法丟在腦後,想要以平等姿態會見趙宴時,聽他在何星這個活著的人證面前還能說出什麼謊言的梁安,終於還是在忐忑中問出了口。
“何大人的死,可與當今陛下有關?”
寢殿門再次開啟,李盞低聲道:“陛下有請。”
在這些輕微卻顯得嘈雜的聲音裡,梁安看見何星錯愕眼神。
梁安聽見了。
“不知為何有此一問。”
但,
“並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