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出的風花雪月,天地星河,沒有一樣是給真正的趙宴時的。
所以每每動了心思,趙宴時腦海裡閃過的只剩“佔有”。
他反問,質問,要從梁安口中得到“只他一人”和“永不離去”的保證。
但笨蛋如他,總是叫人失望。
可就像趙宴時一再對梁安說的那句話,是他的真心話。
這世間骯髒齷齪,連趙宴時都是汙濁本身,可唯有梁安,是這世間的清白幹淨……是趙宴時不忍對他失望。
梁安的蠢,趙宴時已實實在在瞧見過了。
以命效忠的人,提著刀劍抵在他胸膛上,換來的不是他的反擊,而是痛苦。
他不想報複,而始終在想該如何讓皇帝放棄對他的猜忌,如此才好讓一切重回正軌,按照他所想的保家衛國。
趙宴時的眉心皺成一團,簡直是難以理喻的荒謬。
即便如今,梁安身上仍然有許多趙宴時難以理解的部分。
比如他不懂梁安在堅持什麼,難道趙宴時做了皇帝會比從前更糟?
還是說,他真的不信趙宴時所說的,會讓他真正成為古往今來萬人之上的武將。
他想,那可太冤枉了。
梁安會知道的,趙宴時那些話有多真。
對趙宴時來說,他不過是帶著梁安一起,參與了一出不好不壞不精彩的戲,戲文中總有些真真假假的部分,但趙宴時從來不是戲裡的反派。
這場戲從一開始,也本不是趙宴時提的筆。
他只是冷眼旁觀,就像從前所有人對他做的一樣。
梁安的“結束”,讓人生氣。
他的痛苦在趙宴時的預想中。
棒骨死了,趙宴時恨極了這世間所有的人,包括梁安,在那個時刻,趙宴時只想讓梁安和他一起撕心裂肺地疼。
但趙宴時也沒想過,只有在意的人能被他傷害,愛他越深,被傷越狠。
梁安痛苦至此,是趙宴時的意料之外。
他看起來不願再原諒趙宴時了。
趙宴時想,那些眼淚示弱不再有效,他的靖之學會了對他無情。
他收回目光,站在門前,看著從前棒骨常常臥著的角落,眼神閃動著。
沒關系,靖之,沒關系。
你會知道的,為你而活的我,此後也只有你。
趙宴時深知自己勝券在握,梁安很快會發現,趙宴時說的是實話。
他要的本不是這個位子。
也很快會知道,他的無辜。
月光照得趙宴時的影子在抖。
連趙宴時都不知道,只有月亮看見了。
他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