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和無意元禛不說了,他僅此一個子嗣,剩下的兄弟們,宣王謀逆已死,老四已被革除皇籍自戕,老五遠在涼州不毛之地毫無建樹是個庸才,老六傷了慧根同個傻子沒有分別。
除了老七,哪有旁人了?
想到這裡,心中不悅一個雜種登基的人哽住。
尤其,先帝聖旨上說,假死是先皇命令。
這下實在是叫人無話可說了。
得父皇先皇喜愛,從未有甚錯處,不顧性命數次救兩位皇帝於危難之中,宣王謀反平叛有功,林相認可遺詔……
真是叫人……無可指摘。
眼下能如何呢?難不成心中不服氣的人沖上去說“我不認”,能拿出什麼理由來,反反複複只有趙宴時生母是西番人這一條罷了。
即便如此,還能如何,難道能有第二人捧上去登基承接大統嗎?
連好好活著的弘文帝都不曾出來反對,前後淩雲芷也不曾站出來為她兒子——唯一有希望爭位的趙元禛,出來說一句話。
此時大局已定,再站出來反對的人,究竟什麼心思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結果都會被打成趁亂謀反的人。
傳位於七弟趙宴時是林相認可的遺詔,趙宴時是弘文帝不曾反對的新帝人選。
非趙姓人反對,不是謀逆是什麼?
趙宴時登基可謂名正言順,正大光明。
前平南將軍梁靖之忽然冒出來,簡直成了登基大典上唯一的汙點。
不知北趙這幾年來是犯了哪裡的天條,自定遠將軍梁紹死後,接二連三的事全來了。
至今六七年過去了,多少年來從未被攻破的邊境岌岌可危,三番兩次被敵軍攻破,為此公主遠嫁,皇子們死的死傷的傷,最忠心耿耿的存心謀反,最不受關注的一朝登基。
帝位三番變動,朝中如被血洗一般上下換了一大批人。
死了的忽然又冒出來,新帝是,平南將軍也是,真不知之後是不是先帝順和也能起死回生……
這念頭在腦子裡滾一圈而已,就此打住,就算在夢裡說出來也是個株連九族的罪過。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了……
沖天上唸了句佛,忽然一愣,撓著腦袋想,這才怪哉。
順和一死,沸沸揚揚的赤陽神教瞬息間銷聲匿跡,不久後,潭州被梁靖之奪回來的訊息更是新帝登基第一喜事。
“帝死太平”的箴言一一應驗,叫人骨頭縫裡一冷,回頭看看,這才想起來,已又要進臘月了,怪不得這麼冷。
橫豎誰做皇帝,實際與一般人無甚幹系,百姓並不知趙宴時是西番北趙兩國的兒子有甚不妥,只知道天下果然太平了。
不知是順和一死天神息怒,還是新帝天選之人果然如意的緣故,總之一切都好,就沒什麼不好。
而那時候,梁安一路與天下逆行,看見魯江興,又是笑了一聲,眼神落在守宮門的人身上,無人阻擋的腳不得已停下來。
那是已足有三年不曾見過的,梁安最好的朋友,也許應該加上曾經二字,但梁安沒有。
他沒再動,林鴻羽一步步向他走來。
像從前的每一次一樣。
“將軍,慎言。”
“將軍!”
“靖之,別太急躁。”
“吃你杯酒總不能捨不得。”
“護衛將軍是副將職責,無論武功高低,一個副將都不會任由將軍置身於危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