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打聽打聽雙鴨山常震虎是什麼人?我這輩子沒服過人,尤其你們這些為朝廷賣命的傻子,我半點瞧不上。”他回憶起來,仍然點點頭,“你大哥嘛,是這個。”
他豎了個拇指。
“這裡。”他點在臉上的疤上,“梁紹不從狼嘴裡救我,只怕要被啃幹淨了。”
梁安想起來,那些年,山匪四處鬧事,梁紹常常出去掃匪。
最難啃的硬骨頭,就是雙鴨山這群人。
他們打著劫富濟貧的名號佔山為王,雖是如此,匪人身上有匪氣,總有那麼少數人不顧及規矩,去禍害周邊百姓。
所以那時候,梁安學會了騎馬,聽說梁紹要去雙鴨山掃匪,才會晃晃悠悠自己不知深淺的去了,結果被恨極了梁紹的馬匪抓走。
“我倆算是不打不相識。”
雙鴨山,梁紹已去過不止一次,他摸透了常震虎的脾性,也看出來這人不算壞人,更不想硬碰硬兩邊出兵死傷,因此出了個主意,兩人單打獨鬥,誰贏了聽誰的。
常震虎聽了新鮮,看梁紹這小身板兒不可能是自己對手,痛快答應。
就在那時,兩人打著打著常震虎摔下山去,被狼叼住。
若梁紹鐵了心掃匪,只要眼睜睜看著他被狼咬死就算。
狼是群居動物,這只落單也許是急了才會不管不顧上來吃人,它嗷嗚一聲,常震虎聽了心道完了,這下算是沒命了。
結果梁紹不顧生死一路沖下來,把他從狼嘴裡救出來。
常震虎嘴上沒說,心裡暗暗記下了這一情,又因這傷來得不光彩,才沒對下面小的說,只含糊說了兩句以後不跟梁紹對著幹了。
下面的人以為梁紹怎麼了他們大當家的,因而更是記恨,這才出了梁安被抓的事。
這一切系巧合之下的陰差陽錯。
梁安去雙鴨山後,梁紹本知道常震虎應當不能為難梁安,因此去了點名要叫大當家來,結果聽說他不在寨子裡,亂了手腳,不管不顧殺了進去救了梁安出來。
這故事久遠,也與當年梁安記憶中對應上。
梁紹之所以沒提起他和常震虎之間有這樣一段,也是為了叫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牛害怕,往後再做任何事都想起這日危險,就叫他以為那裡是不可接近之地最好。
“他死了可惜,偶爾喝酒倒沒有一回不提起你的,我瞧他愛惜你的命遠超他自己的。”常震虎笑了一聲,“這次救你算是還他一回,不算白救,等哪天甭管你死了還是我死了,下去可得叫他銷了這筆賬!”
梁安不知道還能從別人口中聽見大哥這樣的事,眼睛一澀,咬牙忍住。
他還有更要緊的。
“常大哥,勞煩你送我去青州一趟。”
常震虎回頭看他,敲敲桌子叫了小弟過來:“抓來的大夫怎麼說?”
小弟立馬領會,忙回道:“說是死不了。”
話糙,倒是直白。
常震虎點點頭,這才看向梁安,一揮手道:“還提什麼青州不青州的,你迷迷糊糊又昏又醒的這些時日怕是不知道的。”
他還是怕梁安受不住,再坐回他身邊道:“南祁的早打進來,到今日,已有二十幾日了。”
果然,他下一刻摁住梁安。
“幹什麼!剛救回來的小命你想去送死?!”常震虎橫眉怒道,“你去了有卵蛋用?”
他死死抓著梁安,一股腦說了個清楚。
南祁從淮州進來,不走雁回關,一連奪了北趙三城。
“依我看,照這個勢頭,就是殺進京都也使得。”常震虎只是平常判斷,梁安卻紅了眼。
北趙百姓一樣哭瞎了眼,梁安還不知道,百姓在戰火中求不來梁靖之,多已絕望了。
“在這節骨眼兒上,倒是宿州那邊奇了怪。”常震虎想起來這件事,“說是宣王謀反,林家老二派了兵去,不知具體怎樣,我離著遠,也不是事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