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摟住幼寧。
等爹回來了,都會好的。
在這個念頭起的一瞬間,她卻不知道,她的父親,已然回來了。
不知日夜,梁安跑了一段時間,卻聽著周圍聲音越嘈雜,很不對勁,他問韻兒,卻依舊都是災民。
不對。
梁安勒馬。
這次災民慌裡慌張,走得沒聲響,幾乎是埋著頭逃命。
“哪裡來的?”
梁安一連問了幾個人,終於得了句“淮州”。
淮州?
這個沒想過的答案,梁安一怔。
不對勁,一切都不對勁。
為何宿州起亂,從南邊來的災民和從東邊來的災民一應往宿州四周逃竄。
這根本不正常。
他心裡一緊,強抓了個人問:“究竟哪裡來的?為何如此慌張?”
那人當是歹人,哇哇哭起來,求道:“軍爺,軍爺,別殺我。”
“你好好答話就是,有青州軍在,有平南將軍在,這世道還能亂了不成?”
韻兒忍不住上前來,說了兩句話。
豈料那人聽了更是大哭:“誰來?誰來!死了,全死了。”
他說不清楚話,那些人聽見哭聲跑得更兇,梁安站在其中看不清楚很快被撞倒,韻兒強把他拽出來。
“紀爺,咱們……”
梁安怔怔片刻,忽然說道:“東在何方?”
韻兒下意識抬起他胳膊指了方向,一時不察手被推開,等再回神看梁安翻身上馬,他將馬上行囊抽劍割斷。
“這些給你,姑娘,日後再見,必有重報。”
他說完半點沒耽擱,夾緊馬腹伏低身子順著淮州方向去。
韻兒看著馬蹄揚塵,終於選擇不再跟上去,也翻身上馬,向既定處繼續行進。
黑夜在此時對梁安來說反而有利,夜色靜謐,沒有強光刺目,梁安勉力看清前路,一路朝淮州去。
潭州。
他第一念頭想到。
淮州有異,必是東邦有異。
這樣大規模逃亡,絕不是趙敏時謀反造成,是外敵入侵。
之前梁安去查探過,去年戎烈就帶人去過潭州,在那裡不止戎烈,還有據說這幾年來掌握東邦動向的昭珠。
梁安提防著,將老盧一眾人留在淮州訓練淮州兵加強防護,為此才能稍稍安心。
可若逃出這些人來,只怕東邦人下了狠手。
即便馬茂才、潘海二人不堪重任,但淮州有谷搖光谷知昂二人,更有老盧一幹兄弟在,臨近淮州的鏡州也有宗儆邦。
為提防今日之事,梁安早已一一去過,對各州軍事都已瞭解且有所安排,應當無虞的。
梁安不知究竟哪裡出了錯,不到淮州他不知情形,也無法判斷流民是被疏散還是逃亡。
他在馬上顛簸,胸口絲絲縷縷在疼,是病痛未消,尚未痊癒。
梁安第一次沒有帶著十足信心趕往目的地,身體裡有殘病,眼睛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