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叫無心插柳柳成蔭。”程子衿笑道,“七弟旺花草,是有福之人。”
趙宴時一時沉默,又道:“我看幼寧好許多,京都那位大夫也該再來了。”
“稱他當世神醫不為過,你瞧自蘭大夫來過之後幼寧用著他的藥,照他說的行針照顧著,哪還看得出來曾也是個……”
後面的話程子衿慌忙咽回去,迷信著怕說出來帶來不好。
她朝人笑笑:“盼著他能快些來,哪時聽見他說幼寧無恙,真是叫我立時死了也甘心。”
“長嫂方才說我莫要說些糟踐自己的話,臣弟以為嫂嫂也當一樣。”趙宴時道,“你與兩個丫頭都平安活著才是好。”
程子衿窩心,無奈道:“我說你也是個會關心人的,待自己身邊人也該可心些,皎潔孕後都不見人,也該叫她去我府上走走,你若是心疼她我叫人來接,你若是不惦記她我也要說你兩句。”
“她不願出門,勞皇嫂惦念。”趙宴時淡淡道。
女子有孕本是辛苦,不愛走動見人也是有的。
程子衿仔細叮囑幾句,又嘆道:“現如今沒旁的煩惱,只盼哪日你大哥回來,你府上再添了孩子,咱們一家在宿州也能過上幾天安穩日子。”
她告別:“改日我再來,你好好與我說些真心話,當我是你大嫂才行。”
趙宴時看著眼前女子,她身上從來都帶著母親的溫柔,許久之後開口回道:“我早已如此。”
當天夜裡。
梁棠月回身瞧見人嚇了一跳。
“殿下。”她垂頭叫道。
自從發現梁安和趙宴時之間也許有不清楚的關聯,棠月向來不知道該如何與這人相處,好在他似乎也不是喜歡與人交談的性子,話也極少。
這一天裡碰上棠月最多也只問上幾句“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諸如此類的話。
這還是她來宿州後頭一回,趙宴時主動來找她,單獨一人。
“拿著。”
聽見聲音她抬眼,看見面前一隻骨節分明格外白皙的手探過來,捏著一隻麻繩打結的袋子。
“什麼?”梁棠月怔怔眨眼,甚至忘了膽怯,問道:“給我的?”
“嗯。”
他已將油紙包好的東西反手塞進梁棠月手裡。
“多……謝殿下。”梁棠月艱難謝過,實在不知這是什麼古怪行徑。
趙宴時沒有解釋的意思,也沒有離去,兩人一高一矮對立著沉默了許久。
梁棠月靈光一閃,終於說了句:“小女鬥膽開啟了。”
她拆了一半已猜到了,手因此頓了半晌,等到紙包全開啟後,裡面整整齊齊摞著幾塊糖,看起來比平日裡吃的都更晶瑩,只是看著也知道放入口中一定很甜。
“是糖……”梁棠月一時失語,不知道趙宴時怎麼會買這個給她。
“早上。”趙宴時說,“幼寧拿著,你不是想要?”
他說的話令一個大家閨秀紅透了臉,恨不能找個縫鑽進去,不知道在這個哥哥眼裡她究竟得多饞啊,為了一塊孩子手裡的糖都羨慕喜歡。
“不是……”梁棠月下意識張口,又猛剎住,快速點頭,臉脹通紅不得不硬著頭皮承認了:“喜歡。”
她不敢直視趙宴時,但聽見他很久後笑了一聲。
“你很像他。”
有許多人對梁棠月說過類似的話。
娘說她像爹,大哥說她像娘,林凇平說她像大哥。
但在面前這個在朦朧月色中更顯絕色的男人說出口的一瞬間,梁棠月知道,不是別人,是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