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樑安像是身處連邊緣都沒有的虛無之地,身邊空無一人,從前能拉住手的人全都不在,想憑借一口氣爬上去卻連該把手放在何處都不知道。
這太可怕了。
困難本不是值得懼怕的,但眼前混沌迷霧向他漫來,無論他朝哪裡走都如影隨形,遮著他的心他的眼,想要逃離,沒有方向,不知去向何方。
“靖之。”
梁安回神,聽見盛天的聲音裡帶著疼惜的不忍,讓他怪異的聲音都顯得與往日不同的溫和,他怔住,好像從未聽過盛天這般溫柔與他說話。
“不過都是一時的。”盛天將手放到梁安小臂上,緊緊握著,盯著梁安的臉,抬手輕輕蹭過他臉上的淚痕。
他眼裡的心疼難過藏不住,梁安一眼瞧出來,一瞬間以為看見了梁紹。
“都會過去的。”盛天說。
他擦幹淨梁安的淚:“回青州也好,這是你的家。”
梁安瞪著眼,在盛天臉上希冀著掃望著,直到盛天輕輕嘆一口氣。
他布滿大小傷痕的臉上帶了一點僵硬笑意,終於鬆口。
“說來話長。”
可梁安不怕等,只怕他不肯說。
“你若想聽,我便說與你聽。”
“當然。”梁安點頭。
這也是他回青州的理由。
他眼神一閃,忽然清醒,反抓住盛天的手。
在聽故事之前——
“翰昀呢!”
他們一同說了許久的話,林鴻羽早也該得了訊息來見他。
他人呢?
又是沉默。
盛天回視梁安,張口答他:“回京都去了。”
什麼?
梁安手一鬆,不可置信看著他。
“不過早你兩個時辰,就在今日一早,他接旨回京去了。”
盛天還在說話,接連給了梁安一棒又一棒,懵得他轉不過彎來。
“為什麼?”他艱難問道。
他問完慌忙抬頭,緊緊盯著盛天的眼睛,生怕裡面裝著謊言。
盛天察覺到了,喉間一澀,口中酸苦。
“林相病重。”盛天說,“他不得不回了。”
晴天霹靂。
梁安起來,帶倒了身後的椅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