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像是常常看見梁安似的,淩雲芷也未曾糾正,只是眯起眼睛笑笑。
“禛兒今日說了許多話,母親累了。”
趙元禛舉起衣袖,給母親蹭蹭額角,乖巧閉嘴,低頭寫字。
“好孩子。”淩雲芷眼神溫柔如水,從孩子身上離開,看向遠方。
梁靖之,這關只怕已不能輕易過去了。
那時,梁安已做到了自己在心中給自己定下的承諾,將獻氏趕出了鏡州。
然而,他沒有露出一絲笑意。
古怪,太古怪了。
若是先前在梁安昏迷中展現出神出鬼沒般對策的獻氏令人疑惑不解,那在其後節節敗退的獻氏更是讓梁安一頭霧水。
面前的一切叫人不禁懷疑這是否是一場詭異的夢,昏迷中那段消失的時間實際確實消失了,獻氏在這段時間算無遺漏反撲成功的事是假的,在梁安醒來重掌局勢之後,再見獻氏如菜刀斬瓜,輕松異常。
不對勁,一切都說不出的不對勁。
將獻氏趕出鏡州,此戰告捷的梁安緊鎖眉心,亮晶晶的眼睛在夜裡燃著跳動的火光。
這種莫名的感覺,又來了。
在京都中見到趙宴時後,直到他以為自己救下趙宴時後這段時間裡,那些莫名古怪無法解釋的事。
第一次臘月雪災遇到谷搖光後,從反詩到四皇子忽然落位直到趙宴時被指向宿州。
自梁守青去世後,他去到京都之後直到今日,沒理清楚的事不知多少,每當他懷疑心起想刨根問底查個清楚,又發現那些事不是單憑哪一個人哪幾個人能輕易做到的。
這一路上諸多人諸多事都古怪離奇,但樁樁件件又毫無幹系。
難道他梁靖之要指責天下人與他作對,而只有他一個清醒著的?
許許多多說不出所以然又縈繞在心的迷霧,如今日一般,再度彌漫。
梁安笑不出來,且忽然失了方向不知去處。
而就在那時,正在家中翻出父母兄長遺物晾曬整理的梁棠月嚇一跳。
將軍府的門被粗暴撞開,梁棠月一驚,捏著大哥的舊衫出去看,就見許多官差已在府中扶刀跑動,很快將府裡圍得嚴嚴實實。
“何人擅闖?”梁棠月穩住心神,緊緊揪著大哥的衣裳厲聲問道。
“梁小姐,哦不,侯夫人。”申伯宗撥開擋在身前的人,站在梁棠月面前,“申某奉命前來。”
“這是將軍府邸。”梁棠月上前半步,昂頭將顫抖的手藏在那件外衫裡,“申大人奉哪裡的命,來做的什麼事?”
“小姐!小姐!”
遠遠傳來鄭伯擔憂的聲音,梁棠月眼神一瞬慌亂,生怕鄭伯被這些賊人欺負了。
申伯宗撚撚胡須,從懷中掏出令牌:“來查反賊梁安。”
“住口!”梁棠月腦子嗡嗡響。
她兩眼瞪圓,氣血翻湧,顧不上怕上前兩步,緊盯著申伯宗道:“膽敢誣蔑平南將軍,該當何罪?!將軍府的地容不得你踩!”
“那可得罪了。”申伯宗冷笑一聲。
他勾勾手,身後人得令,齊聲應“是!”,隨即跑動著將府裡翻了個底朝天。
“住手!”梁棠月心口一痛。
申伯宗垂眼看這黃毛小丫頭,譏諷道:“申某奉的,是陛下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