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許多
鏡州貧瘠卻廣闊,伏山走後,梁安一言不發跑了一個月才摸清了整個鏡州的局勢。
此地貧瘠與淮州相反,淮州壯勞力幾乎已全離開去別地求生,城中多是婦孺老人。
鏡州地廣卻因連綿山脈導致耕地缺失,此地也可謂易守難攻,因此當年戎梟選這裡攻打進來才更出人意外,始料未及。
從紀宗沖在此去世,紀宛與梁守青成婚後,多少年來紀宛從未放下此地,數次帶著梁紹前來鏡州指點城防,待到後來紀宛留在京都中,也無數次去信青州,叮囑梁紹絕不能鬆懈。
聽梁安提起這些,宗儆邦也在沉默中拿出了一整匣信,信紙都已泛黃,梁安翻來看看,全是紀宛親筆。
摸在信紙上的手在顫抖,梁安輕輕掃過,竟羨慕宗將軍手中有如此多紀宛的親筆信,更想將那信匣抱在懷裡,想象如此可以讓紀宛寫下的字貼近自己。
那些信不必開啟,其中內容梁安都清楚。
她的父親守城死在此地,紀宛比任何人都更看重鏡州安防。
“娘很信任你。”梁安輕輕合上信匣,重重將手落在宗儆邦身上。
宗儆邦關上盒子的手都僵住,輕輕搖頭。
這些日子相處來,梁安深覺這位前輩是寡言之人,尤其面對梁安時總難以放鬆,梁安能理解,想必是因他身份特別,宗儆邦看他就像看見了外祖一樣。
梁安沒再多話,告訴他如今鏡州尚好,他也信賴宗將軍,這幾日便想離開鏡州。
難得宗儆邦主動問他,略有幾分緊張問他:“去何地?”
梁安笑笑,安撫道:“宗將軍放心,鏡州有你在我也放心,若日後順利,我還會再回鏡州,不會一去不歸。”
除了孃的夙願,他也答應伏山,絕不會放任鏡州不管。
宗儆邦異常沉默,點點頭沒再多話。
梁安看他離開的背影也輕輕嘆氣,這位將軍只怕也是被忽視慣了,心中不安。
這些日子看來鏡州百姓也極信任他,邊防也全然按照紀宛梁紹指導在守城,是個本本分分的人。
尤其每日酉時,無論他手頭有什麼事,都要放下,匆匆趕去祠堂中祭拜。
初始梁安並未在意,時間長了便也跟上,這才知道,宗儆邦每日要祭拜的牌位正是紀宗沖。
再看跪在蒲團上點香的人,梁安也難免動容。
外祖泉下有知,若看見當年不過一塊紅薯之緣的孩子這樣將他記掛在心,想必定也含笑。
要離開鏡州他很安心,他確信宗儆邦是可信之人,就像他母親兄長也曾相信宗將軍一樣,梁安也在心裡將地圖上鏡州這一板塊畫上了紅圈,暫且可以放下。
他還想著再有十天半月伏山也總能到京都了,若是見到阿月,寫信來此便託宗儆邦再派人送到青州去,那是他最終目的地。
他耽擱不起,不能在此地等著伏山回來。
宗儆邦道:“將軍要去青州?”
他有些緊張,梁安安撫:“並非有了不得的事,只是我非去不可。”
“伏山兄弟回來我便叫他去青州尋你?”宗儆邦問,“還是說將軍另有去處?”
梁安點頭。
在去青州之前,他還有別地要去。
他要到烏拓嶺去一趟,東邦異動,他想在烏拓嶺外也許能看出有何不妥之處。
若東邦果真有動靜,青州就不能再去了,他還要再回鏡州來仔細研討如何應對。
還有,涼州,他必須得再去一趟奉川才行。
趙昕時就算被治罪,這個時候了也該回奉川了。他手上軍權被削,但皇帝為了面上好看也不可能將他禁在京都,更何況,將趙昕時留在京都又有何用,涼州還需得有人治理,只是不知道奉川的軍權移交到了誰的手上。
沒有訊息來源,梁安一頭霧水。
涼州挨近西番,但西番對北趙可謂臣服,國力日減,新任國主赫連暝少理國事,他侄子赫連司宇是個只知道喝酒玩來實在算不上威脅。
但梁安因東邦與許慎一這次聯手十分緊張,戎烈都能與許慎一合作了,赫連家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