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人的念頭變了,可性子不會,棠月本是善良的人,她不想也不忍心苛責已上了年紀的婦人,只當她囉嗦,聽著就是。
但事關林凇平,梁棠月必須要緊跟她說清楚。
她把書重新擺好在案頭,小臉兒也勉強算是拉下來看著呂娘。
她仔細道:“呂娘,旁的都不要緊,但平哥哥的書房你再不要胡亂過來,更不許再收拾他的東西放到高處,他……”
說到這裡,梁棠月抿唇住口。
林凇平行動不便,更站不起來,把這些收拾到高處,平白叫他為難難堪,梁棠月不喜歡,不高興。
“總之你若還當我是小姐,聽我的話就是。”
梁棠月難得拿出主子架勢,語氣綿綿也實在算不上氣勢,但因她目光語氣都堅定得很,呂娘也顧不上是。
“月兒。”
“平哥哥!”梁棠月嚇一跳,也不知道他何時來的。
想到他可能聽見自己唬人了,又一陣臉紅,莫名扭捏。
呂娘也嚇一跳,忙福身請安:“侯爺。”
“生了什麼氣?”林凇平笑眯眯問棠月。
梁棠月不想在他面前說是非,也不想叫呂娘發窘,慌張解釋道:“我瞧瞧屋裡是不是該收拾了,帶呂娘來看看。”
她說謊自然騙不過別人,林凇平也沒在意。
“我正要找你。”林凇平笑道,“靖之來信給你。”
“哥哥!”
即刻顧不上別的,梁棠月兩步小跑過去,眼睛裡冒著光似的等著。
看她興奮激動,又十分克制等著,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林凇平晃神就在她身上看見了她的哥哥。
他笑笑,手去拿信卻沒掏出來,像是在逗她。
梁棠月急得鼻尖都要冒汗了,她等梁安的信等了太久太久,等的忍不住藏在林府的竹林裡都偷偷哭過了,可遲遲沒來。
蘭渝哥哥從前說“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
可對梁棠月來說,只有收到梁安的信才能踏實相信他還活著,只有他活著,才算是梁棠月的好訊息。
“呂娘。”
梁棠月往外看,思兒正進來笑眯眯福身問好。
“夫人,我和昭兒正纏絲線想做件年底的錦袍給您呢,叫呂娘去幫我們忙可好?”
梁棠月想說別那麼麻煩,不要費眼睛,思兒已拉著呂娘出去了。
“我沒開啟。”林凇平把信遞過去,溫聲笑道:“留著給小月兒看。”
梁棠月臉一熱,雙手把信捧在手裡,深深呼吸幾回才顫顫巍巍把信撕開。
看見“吾妹阿月”四字,眼淚怎麼也憋不住,從眼眶裡傾落而下,她慌裡慌張把信紙挪開,另一手使勁擦淚,生怕淚水打濕了信紙。
林凇平口中一澀,默默垂下眼睛:“不要哭。”
他的安慰如此無力,但梁棠月就硬生生忍住了。
淚眼朦朧中,她瞪大眼睛想看清楚信上的字,恨不能一目十行看完,又恨這信只有短短兩頁瞬間就能看完。
他說一切都好,說已知道婚訊,說為何沒能回來,說要她好好活著,直到最後一直在說“對不住,阿月”。